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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1 / 5)

老张走后,他一个人弄点了花生米,喝着闷酒。他此时才感到脸上有点隐隐的痛,他用那双粗糙的手往脸上摸了一下,觉得有几条抓伤的印痕。他叹了口气,陷入无穷尽的苦恼里。

一口锅和几片安眠药(下)

6

六叔拖着病躯来看老谢时,他马上从床上起来。六叔说一句话能喘上半天。六叔大病不犯,小病不断。这病难缠得很,治也除了不根。得慢慢养着,一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六叔养病如养虎,终有一天,会被这虎吃掉。同老谢养儿子一样,都身不由已。

六叔让老谢去买口新锅,日子总还要继续过。老谢唉声叹气了半天。六叔稍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六叔前脚走,德魁后脚到。德魁是老谢儿时的玩伴,两人关系不错。德魁年过七十,身体干瘦,整天愁眉苦脸,难得见他笑一次。他四子二女,长子年过四十,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落下个终身残疾,生活难以自理。他一直担心自己一旦死后,这个儿子该怎么办。二儿子七八岁时在河里淹死了。三儿子刚结过婚。小儿子十六岁到广东去打工,不知道怎么搞的,和人一起抢劫伤人,被公安打断了腿,坐了两年牢,现在生死未卜。生活的苦难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德魁一向沉默寡言。老谢掏出一根烟,递给他。他摇了摇手。

老谢自己吸了起来,先开口道:三还没下落。

德魁小儿子叫三。德魁听了,嗯了一声。

他俩沉闷地说着话。德魁也劝老谢重新去买口锅,他说:你这点事,跟我相比算不了什么。

老谢没言语。他想自己跟德魁相比确实好了些,自己死后不比再为儿女操心。像德魁那样有点死不瞑目,记挂着两个没有成家的儿子。他想着,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

干亲家谢德运,从村东北头听到信息也过来了。

老谢看着干亲家,想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隔得那么远,都知道了。恐怕这十里八村没有人不知道谢集村,一个叫谢德才的人,家里的锅被人砸了。死后,怎么见父母祖宗呀。丢人呀。

老谢苦痛地在心里叹息着,愁眉不展。

德运刚坐下,老张穿过村头小树林,也过来了。

四人坐在老谢家一张小桌前,三言两语,间断地聊着。

德运不解地问老谢:你就这一个儿子,大吵小吵地闹了十几年。到底咋回事呀。

这让老谢难以回答,老谢一头雾气,闹了十几年,他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懊恼地说:我的老天爷呀。谁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呀。

说完这句,他激昂

德魁听了,沉长地叹了一声气,说道:咋回事。我看就是没钱,穷的闹心。

不待他们搭话,他又接着说:要是德才有个十来万块钱,看梅整天还不围着转,天天爹长爹短的叫。

老谢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老张和德运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德运说:德魁哥这话有理。孩子们也有孩子们的难处。不过,东和梅也太不像话了。人老几辈子,那有砸人家锅的事。砸的还是自己爹的锅。秧也十几岁了。再过两年,也该订媒了。那天我去说说,就是不为老人,也该为了孩子想想。要是这样下去,秧以后订媒都不好订。

三个人听了都赞同地点了点头。老谢听了,又不免为孙子以后的婚事担扰。人家一说起秧可能就得不想起,他娘把人家的锅都给砸了。到时人家该怎么看待这件事。谁还肯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他越想越担心。可不能让秧娶不媳妇,断了香火。

老张接着德运的话,说:梅要是能想到这些,也不会天天瞎胡闹。她应该能想到,自己以后也会有儿媳妇。也会当婆婆。以后的儿媳妇,像她对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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