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曹乐友回过神来,脸微微泛红。“八爷恕罪,下官方才走神了。”
“无妨,”胤禩兴致极高,眼睛还停留在手中的纸上,也没留意他的失态。“你这些法子,一条一条,其实都可以细细推敲讨论的,我们可以先商定一下,待明日我便上个折子,一一奏与皇上。”
曹乐友闻言亦是一喜。“八爷觉得这些不会过于空泛?”
胤禩笑道:“虽是天马行空,但也并非全然不能实行,你看这条……”
陆九见两人谈得兴起,悄悄地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自离开京城,八爷虽没表现出来,可他伺候了那么久,自然也能察觉主子心情只是平平,难得今晚见了曹乐友能那么高兴,也不枉他们今天管了一场闲事。
让厨房备点点心吧,一会主子乏了,也可以用上。
陆九高兴地想着,步伐也跟着轻快起来。
“皇阿玛赐鉴,”
曹乐友走后,胤禩立时铺开纸笔,但提笔写了几个字,便顿住,忽而想起自己所记挂的那些人来。
从京城一路到这里,路途遥远跋涉,若那边真有什么事情,传到这里来,起码也得一个多月后了。
胤禛面上虽冷,做事却不含糊,十三被罢职,自己又远走云南,他心中想必是有警惕的,胤禩并不担心他。
只是廷姝身体不好,又要管着一大家子的事,弘旺年纪小,也不知如何。
胤禩曾经以为这辈子自己所在乎的人,只有良妃一个,但自良妃去后,他才渐渐发现,自己心里,又装了不少人,兄弟,妻子,每一个都沉甸甸的,离得越远,思念便越深。
信第二天就让官驿的差役送了出去,连带的还有写给胤禛与廷姝的,信里无一例外,只是一些寻常的家常和问候,这也是为了避免被有心人看到,又生出什么麻烦。
兴许是京城那边收到来信便即刻回复,但信到了胤禩手中的时候,又是两个月过去。
有了康熙的回信,胤禩开始着手改善当地夷人的一些生活条件,和汉人与夷人的关系,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胤禩也不独在曲靖,有时候便在云南境内到处走,如此书信一来一往,又有差事在身,不知不觉三年就这么溜了过去。
三年中发生了不少事情。
胤禩在云南时,收集了不少当地独有的药材送往京城,一份送到大内给康熙,一份给胤禛府上,一份留给廷姝他们。后来听说康熙四十三年时,弘晖生了一场大病,连御医也束手无策,险些熬不过去,最后用了从云南送去的那些药,才硬生生拖住时间,将弘晖一条小命捡了回来,
胤禛时常有信来,连带着八爷府有时候也一块捎些衣物过来,胤禩在云南虽也锦衣玉食,但毕竟不同于京城那般优渥,有时还需得在外头过夜,几年下来人越发精神不少,只是肤色依旧白皙,似是晒不黑一般,与陆九等人站在一起,对比更是明显。
刚到云南时,老十胤俄也写过两封信来,但他终究是个没有耐性的人,过不了多久便宣布放弃,至多只是在别人的来信里顺道捎上两句问候,诸如十福晋怀孕了,十福晋生了个儿子之类,看得胤禩哭笑不得。
十四的信里自然也说些家常,还时常写一些京城逸闻,胤禩看多回少,他却从不落下,两月一封,已成定例,连胤禩也觉触动,提笔回了一些给他。
曹乐友本有一身抱负,碍于人微言轻,困在南宁县一隅郁郁不得志,一旦有了胤禩相助,便如鱼得水,胤禩手腕了得,又身为皇子,自然有无数人上前来巴结讨好,二人合作,竟默契异常,其中种种艰难险阻,自是揭过不提。
三年里,不单廉郡王的名声响彻云南,连带着曹乐友,也成了夷人眼中的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