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早入师门半年,故为师兄。布衣青年姓陆名之,自幼体弱多病,名为学医,实为求医。他性子冷淡,寡言少语,但余神医却认为他成熟稳重,竟更欣赏,故常对他有求必应。
拓拔宏听出余冲语中的淡淡不满,自觉颇有收获,心中甚是欢喜。更是下定了巴结陆之的决心,一路上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唯恐怠慢。陆之并不拒绝他的好意,有礼就收,但也没有回应,态度不能不热,让拓拔宏很没有成就感。而那余冲,就有意无意地盯着两人古怪的笑,收了拓拔宏的礼当着他的面就打开,又笑嘻嘻地向陆之讨要比对,只把拓拔宏尴尬得恨不得自己立刻在车里消失才好。
好不容易一行人终于到了客栈,已是子夜时分。余清绵也不客气,挑了间最大的房间大摇大摆地住进去,完全不问病人的情况。余冲和陆之也学着他们师父,住在余清绵两翼的上房。待一切安顿好,拓拔宏才长长吁了口气,抹把汗到庄翼那边复命。
这厢流云屋内,清香袅袅,烛影摇摇。铁青脸色的流云双眼紧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年前大兴城再见时脸颊尚丰盈如玉,如今却削瘦不堪,尖尖的下巴微微上扬,原本柔和的弧度竟有了些许尖锐,若不是他,她应该活得很开心吧。庄翼沉默的脸上愈发悲楚。
自今晨突然晕倒,庄翼已先后找了十多个大夫,直把整个苍松城翻了个遍,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她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更不敢开药救人了。后来听店里伙计说起漠北神医半年前迁居至清水镇,沿磐溪筑屋而居,这才急忙派拓拔宏前去请人。
余清绵此人他早有耳闻,年青时曾是郑国一代豪侠,后来不知何故突然从医,十年后竟创出“漠北神医”的名号。他一声活人无数,但渐渐的,老头子脾气越来越怪,不易相与,不仅不肯轻易救人,还常常对前来求医的人大打出手。他祖传十三路流星剑甚是厉害,鲜有对手,旁人也不敢多言。渐渐的,除非万不得已,人们一般不会去招惹这位怪老头。直到后来他破例收了两名弟子,性子才稍稍好转,便有了一日活三人之说。
庄翼握住流云双手,目不斜视地听完拓拔宏的报告,沉吟几分,沉声吩咐道:“只能如此了,让他们好好休息,我明日再自己拜访。你先下去吧。”也不抬头多看拓拔宏一眼,伸手抚过流云光洁的额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意。
今晨她突然晕倒,还道是她故意为之好拖延时间,可一探脉搏,才知真出了问题。那脉象时而细若游丝,时而急如震雷,毫无规律,即使他不懂医术也知情况不妙。可问遍了所有大夫,却没有一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忆及流云这一年来所受重重伤害,皆由他所起,如今重病昏迷,十之八九也是伤后隐疾,一念至此,庄翼心如刀割,满是痛心自责。
不眠不休地陪了整宿,天亮时靠在床边眯了一会儿眼。听到门外有节奏的脚步声,他浑身一阵,突然醒来,原是拓拔宏推门而入。他手上端着托盘,里面是碗熬得粘稠的小米粥和几样精美糕点,想是刚出锅,还冒着热气。
看到庄翼脸上的憔悴之色,拓拔宏有点担心,关心地劝慰道:“公子,你守了一整天,先吃点东西休息下吧。有余神医在,小姐不会出事的。”
庄翼轻轻叹口气,帮流云掖好被子,并不接下拓拔宏手中的食物,反而问道:“余神医可起来了?”
“正洗漱着,待吃了早饭就过来。”
“那我过去看看。”庄翼整整衣衫,踱到盆架边用冷水泼醒了脸,理好头发,缓缓出门。
离歌(十八)
十八
易容改装的余生和陆子澹在余清绵房里共进早餐,庄翼进屋时,桌上已剩无几。余生从怀里掏出一条描着兰草花纹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