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迅速地枯萎死去,心底一片荒芜。没有发觉自己是何时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跟在两人的身后,他是猫和老鼠动画片里的小杰瑞,睡梦中被汤姆的美食诱饵所吸引,腾云驾雾地走着,全然不顾下一秒会被老鼠夹子咔嚓干掉。
“哥,”李思玦拍了拍戚宇尚的肩膀。“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样子好奇怪。”戚宇尚没有回头,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喂,他一边走一边哭,看起来好伤心啊。”李思玦摇晃着戚宇尚的肩膀。“哥你回头看看,是不是认识他?”
“长什么样?”戚宇尚抿着嘴微笑,加快了步伐。
“看不出来,哭的傻乎乎的。”
“那就对了,让他哭吧。”
“一个人的经历丰富了,就会取得不少经验,但同时必然会失去同样多的勇气。”春水忘记了自己从哪里读过这段话,反正现在想来是个真理。他再也没有大雪天光个膀子和戚宇尚较劲的勇气了,连去找他问清楚都不敢,实在是怕亲耳听到那个噩耗:对不起,我有人了。
生活在煎熬中继续。春水用自己挣的钱在X市买了一套期房,明年竣工,他想着如果老小子真的不再要他了,还可以和妈妈继父小妹妹一起生活…他深知自己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倔种,不会再爱上别人。
阿蒙他们都看出了他的不开心,以为他在为签约的事烦恼,很多公司来找春水接洽,但一听说他要带上整个乐队,都退却了。
“你不必非带上我们的,我们自己也能混得下去,不想耽误你。”阿蒙的大个子戳在春水面前,有点缩手缩脚。
“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感觉,这样自由地唱一辈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春水抬手摸摸他的头,以前只有别人摸他的,现在他长大了。
“您确定吗?真的要穿这个?”阿蒙抖开一条苏格兰格子裙,惊诧的嘴都合不拢了。地下酒吧的老板现在充当他们临时的经纪人,这次带他们来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慈善晚宴,报酬不菲。
“来之前他们没说。”老板苦笑。这是安和制药老板的私人宅邸,他在四十五岁的高龄喜得贵子,发誓做善事报答老天爷的恩赐。他的现任老婆就是孩子他妈是个中国苏格兰的混血儿,为讨夫人开心他突发奇想,所有来宾和演员都必须和著名的苏格兰格子沾上边儿。春水他们来的晚,围巾帽子甚至袜子什么的早被抢光了,只剩下几套正统的苏格兰套装。
“穿吧,都是帅小伙儿,想想勇敢的心里华莱士和他的战士,多阳刚!”负责分发服装的女士打量着几个大男孩,微笑着劝说。几个人看向春水。
“穿。”春水满不在乎地笑,微扬起头高举右臂,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V的手势:“Free!”
晚宴很随意,来宾和演员们在大厅里自由地穿梭,轮到谁了该捐的捐该演的演。春水他们的表演靠后,几个人端个盘子埋头吃,尽量不去理会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和窃笑。戚宇尚和晚宴的主人是世交,他没有参加公开的捐赠,把支票给了人家就带着李思玦下楼随便转转。李思玦去英国留学好几年了还没有女朋友,趁着这次他出车祸戚宇尚把他带回国休养,希望这个腼腆的弟弟能遇上心仪的姑娘。
“哥。”李思玦碰了碰戚宇尚的胳膊。
“这麽快就看上可心的了?”
“不是。你看,那个,就是那天跟在咱们后边一直哭到咱们上车的人。”
戚宇尚顺着李思玦手指的方向望去,郝春水很没吃相的正用叉子举着一块儿巧克力蛋糕大嚼,几个姑娘围着他指指戳戳兴奋地说笑,他一副楞头磕脑的样子,全不在意。
“这是个什麽状况?”戚宇尚一把抓住从他身旁经过的女主人,指着春水问。“欺负人是吧,给他穿的跟只孔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