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么事情的时候很专心,总是专心得忘记了周围。他忘记了身边的小小人儿,她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也完全没有注意。他慢慢地走到看云雾的大石头上,小葵紧紧跟在他身边,担忧地牵着他的衣袖。
直到听见姨妈在巨石下叫喊,他才回过神来。
姨妈手里握着手机,站在巨石下喊小葵听电话:“你爸爸的电话。”小葵知道爸爸时常跟罗蕊阿姨通电话的,随时汇报她在这边的情况。每当电话那边要跟她说话,她都装作睡着了,或者跑开了。
这一次她仍然嘟起了嘴,不愿意接。这时候的她就完全是个小孩子了,在和爸爸闹脾气的孩子。你可以想象得到,只要一盒糖果,一个布娃娃,或者一个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小小诺言,她就会原谅爸爸对她的冷落和忽视,那张郁郁不快的小脸就会灿烂如花。
罗蕊阿姨宽容地笑笑,不得不亲自爬上巨石,初阳伸手拉了她一把。她把手机贴在小葵耳朵上,转过头小声叮嘱初阳以后别带她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看看这里有多么高!风又这么大,不小心摔下山谷去要怎么办!”初阳默默地点点头。
那边有男人的声音传来,中年男人对待女儿特有的温柔和宠溺,耐心地说着什么。小葵听着,嘴巴始终嘟着,像一枝山茶花的骨朵,粉红的,娇俏的,生气的。
初阳留神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年纪的男人的声音。外公的,苍老沙哑,永远害着嗓痛。雨仲的,和初阳自己差不多,只是似乎更粗一些,声线里带着磊落和爽朗。如果有一个男人这样耐心地与他说话,他想他一定会很敬重很爱这个男人吧。对这个属于小葵爸爸的声音充满感情,大约是爱屋及乌了,初阳含着笑,看着最后一点霞光在小葵的鼻尖上淡去。
把边挂了电话。这通电话小葵总共只说了一个字:“嗯。”
罗蕊阿姨说:“那么就依着你爸爸说的,定在后天回去了。”小葵不说话,把脸埋在膝盖上。罗蕊摸了摸她的脑袋,走了。
有好一会儿,小葵一动不动地伏在膝盖上。初阳定定地瞧着她的后颈,光滑的线条在关节连接处微微突起一块,初阳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心里却涌起重重的失落和浓郁的伤感。
山那么青黑,山尖最后一抹亮也即将消逝,夜马上就要到来。风里飘着谁的吆喝,尾音被风拖得长长的,好似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
☆、就让星光一直碎下去
天已黑严,山风渐大渐凉,初阳脱下外套裹好小葵,把她放在背上,双手稳稳地托住她:“回去吧。”小葵伏在他肩头,就像刚来这里的那一天。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温暖,安全,沉静,小葵贪婪地嗅了嗅。她在黑暗里大睁着眼睛,嘴巴贴近他的耳朵,嘴唇欷合间碰触到他的耳垂,他全身激起一层微小的鸡皮疙瘩,痒痒的,酥酥的,一股电流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从耳垂的位置往头顶、往脚底、往全身的血管蜿蜒而去,令他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心慌出汗。
“和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怕黑。”她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黑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就喜欢黑夜,静,空,自由,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他。不过,他在黑暗里幸福地笑了,因为她变得这样勇敢,是因为他呀。
“我爸爸老是说话不算数,说陪我,带我去玩,说一起去看我妈,他全做不到。”
“也许他很忙吧。”他背着他在黑夜里笃定地走着。
“他总是骗我。”她的小小花骨朵不断碰到他耳垂,每碰到一次,他的身体就无声地欢叫一声。他停了停脚步,说:“我不会骗你。永不。”小葵无声地笑了。
片刻,她闷闷地说:“不想回家去。”
这回初阳笑了,真是口是心非的孩子。“你明明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