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眉睫鼻唇柔美弧线的女子脸上,他眼中那种凝聚的锐利就自然如微波散在湖面,眼皮仍然下压着,却是因为满脸的笑意所致。
老头儿笑着说道:“酒丫头,你把那壶酒送给叔,叔等会儿就告诉你,这个疯子最可能把那瓶药藏在哪四个地方。”
“他不是疯子,你也还不是我叔。”陈酒觉得,当廖世望着她说出那番话时,他脸上的眉开眼笑顿时变得充满了不怀好意,所以她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还给这佝偻老头儿的话里拒绝的意思十分明确,“再者,我不擅长偷东西,我要的东西只会亲自去找、或是当着人的面去求。”
廖世撇了撇有些失去了皮肤弹力而下耷的嘴唇,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里好像有得罪这女子的词汇,所以一向性情柔和的她才会忽然变成了带刺的蔷薇。这么不亲善。
既然林杉不要人扶,陈酒也就不管他了,径自走回茶案旁,伸出双手。重新将那灰色酒壶攥起,掌指微微用力的样子,仿佛生怕一不小心摔碎了那只看起来并不美观的酒壶。
在陈酒去取壶的时候,林杉朝门口一名侍卫抛了个简短命令,那侍卫立即退走,去隔壁书房请严家小公子了。
攥着酒壶的陈酒转回身来,注视着廖世慢慢说道:“不是小酒吝啬。廖叔叔能一嗅就品出这酒的年份,想必不难看出这酒壶上的陈旧岁月痕迹。当年的陈家酒庄,所有置酒器物都是自己设计烧制的,而这只壶就正是我祖父的作品。虽然它与进步到现在的陶器制作工艺相比。丑得似乎只能当小儿尿壶,但如今这世间却仅剩此一壶了。
说仅此一壶,不是因为酒庄里的藏品都毁了,实际上还有一处秘密的深窖保存完好。这也是陈家的酒勾兑技术最大的秘诀,陈年原浆一直都保持在十、二十、三十这三个年份。但说起来这壶六十年的老酒原浆虽然只有一壶。也不是最珍贵的。”
“贵只在这丑陋的壶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陈酒才继续说道:“这是陈家酒庄奠基时的藏品,早些年酒窖里的原浆都是买的,而从这一壶开始,由陈家自酿储备。为了纪念这个日子,祖父把大拇指的指印摁在壶底,父亲出生时。也将拇指印摁在上头,最后是我,虽然身为女子,亦将大拇指印摁在上面,视为成年后仍能以女子之身继承酒庄延续于世。
这里的酒,我并不会吝啬于敬献给廖叔叔享用。或者今后廖叔叔有空暇回到京都,陈家秘藏酒窖里的那些陈年原浆都可以敬献给廖叔叔享用,但这壶不能给你。酒可以再造,壶却不能,这只壶定格了我陈家三代人的记忆。但只要它存在,我陈家行走于世上的痕迹就能一直存在。”…
廖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神情渐渐变得郑重,认真地说道:“难怪三年前那么紧要的事头上,你还不放心把这易碎物放在那处极隐秘的深窖,一定要带在身边一路颠簸千里。”
陈酒刚才解释了很多,此时听廖世认同了她对这只酒壶的态度,她却不再说一个字了。
这时廖世忽然又抬起一只手来,脸上情态也是陡然逆转,一边急速摆动着枯枝般的手,一边语气有些含着耍赖前兆意味地说道:“不、不,我说陈家丫头,你不想把它给我,也不能这么恶心我啊!比拟什么不好,你偏说它像个尿壶,壶口留得这么小,能尿得进去吗?”
就站在一旁的林杉闻言不禁莞尔。
“既然您都已经看出它不能作那种壶,那您就当小辈刚才说的那个词儿只是一时口误好了。”因为刚才话语间勾起一段家族不幸史,陈酒眼中泛起一股潮湿,此时那潮意还未退去,她却又被廖世的话逗乐了。
冲廖世有些顽态地眨了眨眼,陈酒眼角挂着两滴极细莹泽,微笑着又道:“只有壶口够小,才好封泥窖藏,这是早年老陈家酒庄的一大特点。还有一小秘密可以告诉您,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