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履涧(四)】………
其中一个头扎双鬟,有着一张圆圆小脸,小嘴也是圆圆的,个子甚高,灵活的大眼睛上两道弯弯修眉,颊上泛着红晕,比胭脂还要温润粉红,与花瓣般色的双唇相映。她一身淡紫绸衫,罩了件黑色羽毛大氅,绸衫虽是侍婢服色,竟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衣裳还要讲究,更别提那件大氅了。而她在冬季仍衣着轻便,显然身子颇为健壮。这少女转头向身旁的同伴道:「小姐,他们嚼舌根,你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心里妒忌,又没亲眼见过你的风范,乱猜一通,说话挺难听的唉唷,你怎地不把大氅披好?」说着伸手去替那「小姐」拢了拢大氅的前襟。
她唤作「小姐」的那少女个子比她要娇小得多,一色的黑色大氅,只里面绸衫却是深紫色,裙?不长,显得甚是利落;裙上缀着一缕轻绡,似灰似银。晚风拂过,这轻绡便从她随意敞开的大氅里飘了出来,夕阳之下光芒隐隐。她笑着闪了开去,道:「我就爱这样披着。来,咱们下去瞧瞧那些花。待会儿进庄,定有一番罗里罗唆的礼节,人又多,天又黑,便不能如此自在了。这时西山夕照,赏花正好。」也不等那侍婢回答,一拉那侍婢的手,两人从山坡上奔了下来。
这一奔之下,两名少女的武功高下登时分了出来。那侍婢虽也练过武,运起轻功来总着了痕迹。那小姐却是随意踢足踏步,便越过坡上高高矮矮的灌木,大氅的衣?不在荆棘上带到半点。待得奔到平地,那侍婢已有些喘气,那小姐回头使劲提了她一把,笑道:「你总说练功没好处,这就是练功的好处了。看你以后还贪懒不?」说着轻拍她背脊。她嗓音异常宛转,而连奔带跃地走了这一阵,说起话来竟气息匀顺。
那侍婢辩道:「我不是说练功没好处,我是说我一个小丫头,练功做甚么?主人教你功夫,并没教我哪。你偷偷教了我,主人刚知道时,还吓了一跳呢。」
那小姐笑道:「师父刚知道时吓一跳,后来可不是挺欢喜的?要不是我打从十二岁上教了你两年,师父那天在成都,又怎会让你去追踪那两个人?」
那侍婢颤了一颤,低声道:「小姐,别再说那那天的事了。我我一想到那人割割人头颅的情景,就要发恶梦。」那小姐笑道:「啊,是我多嘴。别怕。」那侍婢又道:「你来此拜师,我我担心得很,可我又得留在庄外,不能常常跟着你。这些江湖人,说不定个个都是割惯了人头的。」
那小姐微微一笑,道:「有甚么好担心?你忘了么?有甚么事,便天塌下来,都有我保护你。」那侍婢瞧着这比自己要矮了一个头的小姐,叹口气道:「你还小过我,又是我主子,却老爱说这样的话,又说你不听。」
那小姐不答,微笑走开,径去赏花了。
此处山势南北纵走,日头正缓缓落到北霆门庄子背面的山峰之上,这日难得晴朗,风势却大,西天一片紫红,极是华美。那小姐怔怔望着夕阳下的花卉,说道:「侍桐你瞧,这里的紫色、红色、黄色,分不出是夕阳还是花色,多好玩。」
那小婢正是在成都城外跟踪殷迟与康浩陵的侍桐,这小姐便是康浩陵在蜀宫中巧遇的丑脸宫女了,此时她已不再易容,黄澄澄的日光,反而映得她微露英气的白皙脸庞更加晶莹。
侍桐不瞧花卉,却瞧着自家小姐,见小姐抬起了头,微微?眼,余晖洒落在小巧挺秀的鼻尖上,长长的睫毛极是深黑,在夕阳里光泽闪动。侍桐又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小姐这样漂亮斯文的人品,主人却为甚么要她冒险?她又为甚么对北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