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遺深吸一口氣,單手用力按在抽痛不已的太陽穴上,聲音克制地問:「他送出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什麼?」
副指揮頓了一下,說:「一切順利。」
江裴遺這會兒整個人都麻了,好像有一雙手把他的心血淋淋地從胸膛里挖了出來,痛到極致其實是一片空白的觸感,感覺不到什麼難以忍受的痛苦──或許有賀華庭那次給他墊了個底,江裴遺此時出乎意料地冷靜,逐字逐句地清晰說:「現在的情形,林匪石的身份很可能已經暴露了,拖延下去沒有意義,按照原定的計劃準備行動吧。」
副指揮看他臉色實在太差了,忍不住安慰道:「南風,我們會儘可能保證魚藏安全的。」
江裴遺近乎是嘲笑般冷笑了一聲──保證魚藏的安全?誰能保證魚藏的安全?他們現在連林匪石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被舒子瀚大卸八塊了都不知道!
以舒子瀚冷血狠辣的性格,逮到沙洲內部的臥底,一定是讓他受盡折磨不得好死,而不是留著跟警方談判!
林匪石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時間倒退回一個小時前。
早上七點,林匪石推門走出房間,在長廊上遇到了舒子瀚、天明一行人,他快步走上前去,打招呼似的說:「老闆,你們今天這麼早啊?」
舒子瀚不疑有他道:「哦,帶他們去看看新的實驗室。」
林匪石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時間,側身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道:「好您先去,我先回市局了,有事您隨時找我。」
舒子瀚看他一眼,點頭淡淡說:「讓阿丁送你回去。」
阿丁是賀華庭在沙洲關係不錯的「朋友」,舒子瀚的七年鐵桿追隨者,以前林匪石從基地回市局都是阿丁送他,這時候他不想讓舒子瀚看出破綻,於是語氣如常道:「好。」
林匪石當著舒子瀚的面,給阿丁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人,等舒子瀚帶著天明他們離開,他又面不改色地靠在牆上給已經在山下埋伏的同事們發了一條消息:
【一切順利。】
過了三四分鐘,司機阿丁迎面走了過來,林匪石還沒開口,阿丁就一把攬住他的肩頭,力氣之大直接把林匪石的肩頭往下壓低了兩三厘米,大步流星帶著他往回走,聲音豪放道:「華庭,老闆說你今天不用去公安局了!給你放一天假!讓你跟著去看看實驗室!」
林匪石:「……」
舒子瀚今天抽的什麼風?
阿丁沒有發現林匪石神色不對勁,大著嘴巴道:「反正那姓林的上班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少去一天沒人覺得奇怪,你不是也不願意披著條子的皮?」
林匪石腦子極速飛轉,甚至能清晰感覺到口腔內唾液急劇蒸發,不過像這種突發情況他早就應對過無數次了,說手忙腳亂也不至於,只見他拿出手機狀若無事道:「哦,那我打個電話給領導請個假吧。」
「這個點打什麼電話?等上班了再打也來得及,又不是給那些條子辦事,曠他一天班怎麼了?」阿丁不由分說把林匪石準備摸進口袋的手抽了出來,強勁有力的手脖子勾著他往前走,不耐煩道:「快點吧等會兒一塊吃飯去!」
林匪石:「……」
怪不得舒子瀚昨天晚上問他「明天有沒有事」,林匪石以為舒子瀚發現了什麼端倪,做賊心虛地說了「沒有」,現在再找什麼要開會的藉口也來不及了!
林匪石被阿丁帶著往前走,右手慢慢順著褲縫滑下去,悄無聲息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夾在指縫裡,微微反著尖銳而冰冷的光。
阿丁無知無覺地噴著唾沫星子,林匪石的喉結輕輕滾了一下,緩慢抬起手──
這時從身後猝不及防伸來一隻大手,陡然在林匪石肩膀上一拍,林匪石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