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乖巧,知书达礼,但她到底是女儿家,始终是要嫁人,不能继承他的衣钵,延续孟家的辉煌。这亦是孟谦此生的一大遗憾。
一路风雪更盛。
等不及门童取来油纸伞,孟谦顶着漫天雪片跃下马车,如往常般跨过门槛,前脚刚踩在地,后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在倒地的同时,孟谦似乎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似有雷霆之势,震得他耳膜发麻。
他忙立起来,召来管家,“兰氏可生了?”
管家在前院候着,不知后院的状况,忙差了人过去问。
孟谦压下心中那份迫切,由良儿伺候着进屋更衣,待他褪去官服,伸手去取官帽,却发现头顶除了高结的发髻,什么都没有。这一下,孟谦就不淡定了。
入仕为官是他毕生追求,头顶官帽是他惜如性命的至宝,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官帽都是身份的象征,他从不曾让它轻易地离开他的头顶。在他的卧榻旁边,置有一方椽木,专门用来摆放官帽,每夜都要枕着它入眠,平日的清洁也是他亲历亲为,从不假手于人。方才他在门口摔了一跤,一时着急,才会让官帽摔飞而不自知。
孟谦立刻出去寻,迎面撞上一脸喜色的管家,“相公大喜,兰姨娘诞下麟儿,恭喜相公后继有人。”
孟谦眸光一闪而过,但他的注意力仍就在寻找遗失的官帽,径自走到大门,在前院的花圃找到被大雪覆盖的帽子。他动作轻缓地掸去雪片,目光专注,丝毫不受打扰。
这时,一个身披绛紫斗篷的女子从花园的后门进来,一张俊俏的小脸似乎能掐出水来,她的眸光微沉,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淡然从容。
她微微福身,“阿爹。”
孟谦停下所有的动作,朝女儿温柔地微笑,“桐儿,你姨娘为孟家添丁,你可有打点仔细?”
孟桐很自然地接过他擦了一半的官帽,“回阿爹,按姨娘之前生产的惯例,各多了一倍的打赏。”
兰姨娘生过两个女儿,这是她为孟谦生下的第三胎,正好是个男丁,够她在其他姨娘面前扬眉吐气。
“乳母找好了吗?”孟谦又问。
孟桐说:“找好了,已经喂上了,阿爹可要去瞧瞧六郎?”
方才那一声惊天的婴儿啼哭,孟谦仍是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抗拒,“等等,等等再去。”
孟桐帮他理好官帽递还给他,“阿爹可是累了,今日朝会可还顺利?女儿叫人准备了姜汤丸子,阿爹先暖暖身子吧!”
孟谦转身就往书房走去,孟桐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地退下去准备。
穿越至此已是十四个春秋,孟桐深深地明白,女人在古代只有两个用处,一个是伺候丈夫,一个是传宗接代。母亲在世时,因无法阻止父亲纳妾而郁郁寡欢,拼死也要生下子嗣延续香火,现下只留下孤立无援的她和身弱多病的弟弟相依为命。
母亲死后,孟谦先后又纳了两房侍妾,守丧期满,不过而立之年的孟谦桃花不断,不少世家都想把庶女嫁进来当填房,结交他这个官场新贵。而他最终娶了胡庸纯的庶女,以报恩师再生之德为由,免了与世家的一番纠缠。
这样对孟桐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三个姨娘的出身不是普通的商户人家,就是地方小官的女儿,小家小户,容易掌握,不会轻易撼动她和弟弟的地位。
孟桐刚回后院,李氏和赵氏后脚就过来,把丫鬟都拒在门外,房门紧闭。
李氏和赵氏都是去年进的门,眼瞅着就快过年,两个人的肚子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边兰氏却生了个大胖小子,难怪她们如此紧张。
孟桐解了斗篷,接过沉香沏好的热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眼角扫过两位姨娘欲言又止的脸,唇边勾起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