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翰之道:“还是先回山上吧。山上的屋子清静些,也没什么闲杂人等。”
明鸾点头应了,先送他上山。她特地选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并没遇上什么人,眼看着马上就到山脚下了,明鸾想着朱翰之主仆自己就认得路,大可以让他们自行上山,自己回家报信,把祖父、伯父与父亲请到山上去开碰头会,正想回头跟朱翰之说,就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阵阵女子的哭声。
她心下先是一惊,迅速给朱翰之使了个眼色,后者身边的随从已经很机灵地拉着他快速避到路边的树丛后了。明鸾见他们躲藏好了,便循着哭声往前走,发现山脚下的水田边上,有个女孩子正背对着她,蹲着失声痛哭。
明鸾只觉得她身上那衣裳瞧着眼熟,想了想,试探地叫道:“可是沈家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孩儿转头望来,果然是沈昭容!她满面泪痕,形容仿佛一夜之间就瘦了一圈,巴掌大的一张小脸透着青白色,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她抽泣着说:“三妹妹,你不必管我,由得我哭吧!”
明鸾怎么可能不管?沈昭容蹲的这个位置,正好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只要她在这里蹲着,朱翰之根本就没法避过她上山。而他们目前都不打算跟沈家人歪缠。
明鸾不着痕迹地看了朱翰之主仆躲藏的树丛一眼,清了清嗓子,柔声劝道:“沈家姐姐,有什么伤心事不能好好解决的?你在这里哭,当心山上蚊子咬你!”
沈昭容看来不怕蚊子咬,她只是继续嘤嘤哭着。
明鸾抓了抓头发,又赔笑地说:“你瞧这太阳晒得这么厉害,你就不怕中暑吗?还是早些回去吧?”
沈昭容不但没动,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明鸾见她软硬不吃,不耐烦了,沉下脸来道:“你蹲在我们家水田边上哭什么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呢!赶紧走吧,成天哭哭哭,没事都要被你哭晦气了!”
沈昭容猛地站起身来,冲着她大声哭道:“有什么了不起?如今就是你们章家人欺负了我!你知道什么?姑母要我为了沈家的前程,守一辈子望门寡呢!我还不到十五岁,凭什么?!我待她不够恭敬么?不够孝顺么?我事事都听她的,哪怕是违背父母的意愿,为什么她还要那样对我?!”
明鸾被她吓了一跳,睁大了双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她要你干什么?”
第七章 猜疑
“姑母说,没了太孙,我们沈家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让我去做太孙的未亡人,好叫人家不至于忽略了沈家。”沈昭容放声大哭,哪里还有半点端庄娴雅的模样?她甚至还道:“姑母为何要这般狠心?连父亲与母亲都被她说动了,却没人问问我愿不愿意,难不成我就是个木头人?!”
原来是这样。明鸾心下一想,便忍不住冷笑。太孙是死是活,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呢,沈氏只伤心了一下下,马上就开始为娘家日后的前程考虑了,她是不是太急了点?就算沈昭容打起太孙未婚妻的招牌,又有几个人买账呢?这桩婚约没了太孙与吕仲昆的证明,朱翰之又态度未定,要是连章家都不理会,燕王府是否会承认都是问题,毕竟谁都知道,沈昭容当初是参选过太孙妃的,但一早就被淘汰出局了,还是被承兴帝与悼仁太子齐齐否决的。如今沈家人嘴皮子一碰,就想借太孙的余光,还指望能给沈家带来富贵权势,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燕王府那边要是有意搅局,大可以随便找个家世过得去的女孩儿出来,说这是燕王夫妇给太孙订好的正妻人选,可惜还没来得及完婚就生死相隔什么的,再造一份婚书或弄点信物出来,而沈家没婚书、没信物、更无媒妁见证,又没钱,又没人,谁信他们家有个“太孙未婚妻”啊?到时候沈家图谋落空,想要再为女儿找别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