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沈氏做了什么来着?她身上所有的首饰不是留给了娘家人,就是给了路过的陌生人,却没想想家里其他人还需要钱。若不是今日马掌柜将信与簪子拿了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她当年原来藏起了这么一件东西呢。
章敞也记起了自己的幼子,沉着脸问马掌柜:“大嫂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既然看着不大好了,可曾请过大夫来瞧?”
马掌柜便道:“据伙计们说,当时瞧着大奶奶面色灰败?确实不大好,也不敢大意,立时便请了一位相熟的大夫去瞧。大夫说,大奶奶是那年流放路上病后失了调养,埋下了病根,一直没能痊愈,本来先前几年时时进补,已经有了些许好转,今年不知为何又忽然恶化了,到得今日?已呈油尽灯枯之象。若再不加调养,任由病情恶化下去,只怕也就是今冬明春的事儿了。”
他这话一出,章家众人都觉得十分意外。沈氏惯会使手段,其实都是装假的,他们只当这回也是如此?却没想到她是真的不行了。
明鸾小声问:“大伯娘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么?”
马掌柜道:“听说沈家已经有几个月没请过大夫为她医治了,她大概也是心里有数,只是不知详情。听得我们请去的大夫这么说,她的气毙更差了,伙计们离开时,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呢。”
章放转头去看章寂:“父亲,您看…???这封信??????”
章寂拿过信,拆开来看。明鸾眼睛一下睁大了,但没有吭声。好吧,她知道这么做有侵犯隐私的嫌疑,但为了在场所有章家人的利益,还是要谨慎一点好,万一沈氏在信里说了对他们不利的话,那不是麻烦了么?
章寂看完信后,叹了口气,又递给了章放:“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不孝媳妇糊涂了一世,总算在临死前知道自己错了。”章放接过信,便一字一句读了起来,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沈氏在信里向丈夫章敬赔罪,请他原谅她对公婆的怠慢之处,说她后悔了,无奈病体沉重,身不由己,无法在公公面前侍奉。她自知罪孽深重,情愿来世变做猪狗偿还罪行,只是放不下一对儿女,担心他们失母之后境况可怜,请章敬看在往日夫妻情面上,对两个孩子多加怜惜,万万不要因为他们母亲的过错而迁怒于他们。最后她还请章敬日后见到公公章寂时,代她这个妻子向老父郑重赔罪,同时向二房、三房道歉,最后还说自己十分对不住四叔章启,请章启原谅她,不要因为她曾经的隐瞒而迁怒她的一双儿女。
听起来似乎挺诚恳?只是那字里行间怎么透着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呢?
明鸾悄悄走到章放身后,瞟了那信几眼,见那上头的字迹虽还算端正整齐,写得却是轻一笔、重一笔的,只能说笔划还算清楚,却说不上漂亮,想来是因为沈氏病重,已经到无法照常写字的地步。
宫氏小声质疑了一把:“沈绰真是这么想的吗?她在信里没有说别的?”
章放瞥了她一眼:“她在信里写了什么,我已经全都念了出来,全家人都听见了,若你觉得还有其他,不妨亲自去问问她本人?”宫氏只得闭了嘴,心里仍是半信半疑。
章寂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只是她在信上既然这么写了,又确实病重不起,再与她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她再不好,也是文龙与元凤的生母?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就由得她去吧。”说罢便接过信重新装好,连同簪子重新用那块蓝布包了,递回给马掌柜?“若是方便,还得麻烦贵宝号的伙计将这封信送到我大儿子手里。”
马拿柜连忙接过信:“虽路途远些,但也不是送不过去,只是时间上可能就……”他欲言又止。
章寂心里明白,从岭南到辽,相距万里,哪有这么容易送到?儿子先前送一封信来?都在路上耽误了半年呢,于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