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亲眷已经提前送的远远的,他的身上也带着一些足够生活一段的钱。
秋日的晨雾从身边飘过,带着浓浓的阴寒。
书办骑在马上沿着小路疾驰而去。
清晨的乡野安宁而平静,起早的农人,偶尔狂吠的狗,身后没有追兵,但书办的心情却惶惶不安,还带着一分绝望。
这一逃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上再没有曹书办,没有了太仓府三代积累的曹家。
相比于接下来迎接疾风骤雨收拾烂摊子的太仓路的那些大人们,他曹书办还算是幸运的,但为什么心中还是深沉黑暗。
到底是怎么就败了呢?怎么就事与愿违了呢?
真是死的输得都不瞑目啊。
清晨的原野上,一人一骑的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仓皇远去了。
“你们要烧死本官?”
冯林说道,看着眼前被押着跪倒在地的四人。
“不,不,不是我们。”四个兵丁忙喊道,一面叩头连连,“我们也是受人指使啊。”
反正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永远都是不重要的,事情闹得大了,最后总有上官负责,只要上边斗闹起来,他们这蝼蚁般的小人物还有可理会的,打一顿罚一顿赶出去了事。
听到这把火竟然是人故意放的,在场的民众顿时更为激愤。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不知哪个先开口喊道。更多的声音便喊起来,其间还夹杂着石块木棍砸过来。
“是太仓路的刘中指使我们的。”兵丁们喊道,“他许了我们好些钱…”
他们的话音才落,就被曹管事一脚踹倒。
“放你娘的屁,一个小小的太仓路转运司的小吏能指使你们这些天子近卫!”他骂道,“哄傻子呢!”
兵丁们连连叫屈。
“刘中呢?”冯林问道。
曹管事摆摆手,随从便将烧成焦炭的刘中以及另外一个人抬过来。
烧得那样惨,臭气熏天,四周的民众又是想看又是害怕,闭着眼掩着口鼻躲躲闪闪挤来挤去。
“好好的突然就自己烧了呢…”
“什么呀他身上带着油壶呢。显然是走了火…”
“可见是报应!”
议论纷纷中冯林由亲随搀扶着上前看这两具尸首。
虽然是文官。但冯林曾掌握刑狱。也曾查验尸体,所以没有不适和害怕,还蹲下来仔细的看烧焦的尸首,他的手拨动了一下。在那尸首的咽喉处便有铁箭头出现。
果然…
冯林忍不住抬头看一旁的曹管事。
这个管事身形虽然不高大,但是很精壮,可见是有功夫在身的,此时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弓。
“好箭法。”冯林赞叹说道。
曹管事抱拳。
“多谢大人夸奖。”他含笑说道。
周围有两个随从闻言神情微微惊讶,看了曹管事一眼。
天光大亮,远处有马蹄声嘈杂而来。
“大人,附近官府的人都来了,太青路的兵马也来了。”疾奔而来的护卫下马喊道。
不远处汇集了不下数百人蜿蜒而来。
驿站起火,烧死朝廷命官。还有大批百姓,这可是要命的大事,附近县城的大小官员都赶过来了,半路上还遇到披甲严明神情肃穆杀气腾腾的官兵更是吓了一跳。
虽然还没到场,心思慎密的官员们都基本上明白了。这一定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待看到现场的惨状,所有人都神情惊愕,不管是真悲还是假悲,皆哀痛不已。
“这就是纵火的人犯,你们来看看,可是熟人?”冯林哑着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