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羞得满脸通红。他在青龙场参与了一系列假棋,就是准备给周怀玉设圈套的。虽然那是费保定和曹四爷的主意,而且也没有成功,但他于心有愧,一时心慌意乱,含糊吱唔了几句。
郭铁嘴的微笑中饱含深意,叮嘱他:“老弟,这信你可一定要亲手交给周怀玉,对你有好处的。结识了此人,你在扬州棋坛就有人照应了。”
华安安谢过郭铁嘴,浑身更不自在了。他不想涉及周怀玉的话题,赶紧向郭铁嘴辞行,带着马修义匆匆离开广仁寺。
马修义说:“安安,你目下无处可去,索性和我一起去江西吧。”
华安安现在恨不能坐上火箭,瞬间回到中继基地,在潮湿阴凉的墓穴里慢慢消化孤独凄凉的滋味。但他不能远离中继基地,以免祝子山找不到自己。祝子山唯一熟悉的地方,只有扬州的花满楼。
华安安打定主意,说:“表舅,我只能去扬州了,我要在那里等祝待诏。您照顾我这么久,早就该回家了。不如咱爷俩走运河,一路南下,您从扬州再转道扬子江,从水路回去。”
马修义说:“也好,我就陪你去扬州。你孤单一人,路上有个伴总是好的。”
他俩来到江西会馆,打听去扬州的顺风船。马修义的老乡告诉他,通州正有两艘空船等着返回镇江,都是马修义的熟人。只要他俩路上不耽搁,大概能赶上开船时间。
两人急忙在街上拦下一辆马车,匆匆赶往通州。
华安安远望渐渐变小的北京城垣,心里感慨万千。来的时候是四个人,亲如一家。这半年来,世事无常,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坎坷。走的时候,只剩下自己一个,孤苦伶仃。也不知道祝领队什么时候能脱身去找自己?
这座北京城给他留下的印象,是灰蒙蒙的寒冬,喧嚣烦乱的春天。初夏时节离开这里,带走的是凄凉和无法诉说的伤感。
很显然,即使到了繁花似锦的扬州,他也只能过一种离群索居的生活。他累了,不想也不敢再涉足棋坛,那里充满了不知名的圈套和陷阱,纷纷扰扰,都是为了一个利。
马车赶到通州,已经是下午。两人跑上运河码头,见河里的船只不下数百艘,樯桅如林,到处是卸货搬运的忙乱景象。他们花了二两银子,向一位漕运师爷打听去往镇江的两艘空船。师爷告诉他俩,今天往南去的漕船都已经启航了。如果他俩不着急赶路,明天他可以帮忙找一艘顺风船。
“急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马修义不无遗憾地安慰华安安。
华安安说:“咱们也不急,先找一家客店住下,明天再说。”
两人说着话,沿着河岸走出码头,想在附近找家客店。
一艘画船顺水漂来,船上隐隐传出悠扬委婉的琵琶曲。船头站着一位富家公子,轻摇羽扇,正在欣赏河面上的热闹景象。他突然看见了华安安,就让船夫大声喊叫华安安的名字。
华安安没想到在这地方会有人叫自己。他停下脚步,寻声望去,原来是桐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