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开沉重的两条腿,牵起马,转过一座沙丘,又是一座沙丘。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往西走,但是仿佛永远重复的景色,很给人打击。
“燕先生,书上这句‘行百里者半九十’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五十吗?”
“这句话是讲,一百里的路,即使你行了九十里,也只成功了一半。”
“……不明白。”
“譬如说,我让小王子喝酥油茶,不告诉你到底要喝多少碗,只是等你喝完一碗后拿出一碗,再拿出一碗,又拿出一碗……小王子已经很饱喝不下了,可我还要你喝,小王子喝还是不喝呢?”
“一定要喝的话,我会尽力喝完的。”
“可当实在喝不下去了呢?”
“那……”
“也许摆在你前面的那碗,就是最后一碗。喝了它,你赢得一局,前面所喝的便都有了意义;若不喝,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前功尽弃。”
“如果我知道这是最后一碗,我会坚持喝掉它。”
“没有如果。在最后一碗端上来前,谁也不知道这将会是最后一碗。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的十里,考的不是你的行程,而是你坚持成功的信心和毅力阿。”
……
坚持。宁愿相信自己已经走了九十里,剩下的,不过是最后十里。
只要坚持,便是胜利。
他机械的往前走着,脑中只余这一个念头。
又越过几个沙丘。太阳从头顶向西偏斜。
朦朦胧胧之间,前面一个沙包上突然有什么飞了起来,瞬入天空。
他揉了揉眼睛。
几个黑点进入视野。
数匹骆驼,两个人。
他又叫又跳:“喂——!!!!!!”
作者有话要说:
☆、得识张衮
在沙漠中行进了第六天的傍晚,二人一马终于离开了这片死亡之地。
“老爷爷,怎么样?”一顶脏破的帐篷内,拓跋珪顾不得自身状况,追问着给男孩儿看伤势的年老的牧羊人。
老人摇摇头,放下一口未动的羊奶,转身过来道:“不行啦。孩子,他是你什么人?”
闻言拓跋珪如掉进了冰窖,他看着小男孩发青的病容:“这儿有医士么?”
“医士?”
“就是给人看病的人。”
“哪有什么医士哟——”老人往火盆里扔了几块干驼粪:“不过——”
“不过什么?”
“先甭急,你听我说。从这儿往西走三四十里,听说西单于最近驻扎在那儿,说不定你可以去请巫师来治治他的病。”
“巫师?”拓跋珪脑袋里浮现出披散一头乱发、赤脚、敲鼓、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唱些什么成天装神弄鬼的奇怪人员。
“是呀,只要巫师把病邪驱散,伤痛就好了。”
老人说得煞有介事,拓跋珪心内却直摇头。他问:“真的没有那种以草药之类救人的么?”
老人狐疑道:“孩子,你是哪个部落的?”
“……鲜卑。”
“慕容鲜卑?”
拓跋珪含混应一声,想起老人曾提到西单于,只在匈奴有单于之称,难道……
老人在那边道:“原来是慕容一族,难怪执意找什么‘医士’……唉,你们呐,中汉人的毒太深啦!”
拓跋珪定定神,佯装顺口道:“铁弗大王怎地过到这边来,离独孤部挺近的呀。”
“莫瞧这块地挨着沙地,你一路过去看看,水草茂盛着哩!”
拓跋珪直叫糟,真的闯到死对头刘卫辰的地盘上来了!
“妈妈,妈妈……”昏睡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