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长短不一但都很细的蛇自他袖中滑落,一条绿色,一条血红,一条五彩斑斓。它们“咝咝”地游入草丛,一时之间拓跋珪惊疑压倒了惧怕,他想阿仪正是为蛇所伤,难道就是此人?
一念及此,他的呼吸不由粗重起来。岂不知袭击者正凝神聆听任何风吹草动,闻声即扑了过来,拓跋珪措手不及,被一掌劈下,踉跄倒地,头眩耳晕。
他想不到这个鬼面强悍如斯,自己竟顶不住一掌。
“等等等等!”他叫。
只要他肯跟自己搭话,就能拖延一些时间……一般人稳操胜券的时候,不是特别想炫耀一番自己是如何如何辛苦筹谋的么?
然而鬼面并不给半点机会,第二掌、第三掌接连暴雨般砸下。
拓跋珪吐出一口血。
难道要被活活打死,他忖度,居然连躲避的力量也没有,传出去未免太窝囊了。
他却不知早在挨第一掌时他的脚踝就被那条绿色的蛇咬了一口,那蛇是草蛇,行动最为灵敏,虽无毒,但被咬者会全身产生轻微麻痹。也幸而是草蛇,若是遭那五彩蛇啮,只怕当场就死了。
就在拓跋珪觉得两眼昏黑的时候,手刃停止了。
他勉强睁开眼,一人背对着自己挡住了攻击。
看不到正面,不知是谁,不过恐怕看了也是白看,因为后出现的这人亦用黑巾遮住了脸面。
两个神秘人对拆几手,拓跋珪一点一点往外爬,当发现爬了许久也没爬出一丈远、又迎头碰上一条似乎正在小憩的彩蛇时,他决定还是乖乖等救援好了。
“大翁君!”
“哥!”
“珪儿!”
远远有呼声与马蹄声,声势浩大。
鬼面知先机已失,他自己无暇再出掌,于是嗫哨一声,蒙面人一凛,急向拓跋珪道:“躲开!”
拓跋珪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拼尽全力蒙头蒙脑一滚。回望时出一身冷汗,只见那条打瞌睡的彩蛇正占据了他刚才的位置。
鬼面见一击不中,心道彩儿最毒却也最懒,再叫是叫不动了,眼看寻者将近,他不愿放弃最后一线机会,又叫:“赤练!”
一线血红似细鞭应声袭来。
拓跋珪暗喊完了完了,千钧一发之际,蒙面人脱身纵上,抓起他疾退三大步。
赤练与彩儿不同,得到命令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吐着猩红的舌头,它接二连三的发动了攻击。
拓跋珪靠在蒙面人怀里,感觉到他的全神贯注,以及呼吸间一丝丝凝重。
为了改变累赘的命运,他从腰间拔出无名,又将上面的裹带解开,做完这些,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鬼面欺身而上。
拓跋珪仰头对蒙面人道:“放开我,我能对付那蛇。”
说话间蒙面人硬挨鬼面一掌,他神色一瞬古怪,松开了拓跋珪。
拓跋珪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伤,不过现在没时间多想,他半坐在地,紧紧握住无名,身前是高昂着头红信腥膻的赤练。
十余丈外,贺兰姜挥手阻住众人。
拓跋虔急道:“夫人?”
“蛇性易惊,”贺兰姜沉声:“阿虔,你带一部分人去围住那个带面具的,小建,你的箭法好,看能不能——”
拓跋烈惊声:“二哥!”
他原本帮忙背紫胎弓,正埋怨弓怎么这么沉之际,全身重量突然一轻,再看,他的二哥,神智退回幼儿时代的二哥,单臂擎弓,右手搭箭,蓝瞳半眯,那架势,正正是未病前的模样。
全部人怔住。
但见重逾百斤的铁弓被咯吱咯吱拉开,顷刻圆如满月,然后,卟地一声,雕翎如秃鹰击兔,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