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胳膊搂住他的肩,他全身僵直,一动不动。
苻坚的语气缓缓变得低沉:“反正你不必说什么了,孤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
“不过?”
男人扳过他的脸,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不过如果凤皇儿肯把这佩戴上,孤保证,不会为难慕容评,好么?”
“上些上些,对,下些下些,不是不是……呣,正是正是……”
低头在一旁打卦的权翼闻之捧腹。
王猛瞥过一眼,叮嘱身后的小童不要停,慢悠悠道:“权大人不曾遭受背虱之苦,哪知痒处也是道行。”
“翼愿洗耳恭听。”
“搔痒如同作学问,是否恰处,唯心自知。搔着头,便如学问忽然悟道,万窍皆通,飘飘欲仙耳。”
权翼笑不停,“丞相言语虽戏,却真可喻道。但我更好奇的是,这小小虱子为何专爱找你的麻烦呢?”
“它既爱我,我无奈何耳。”王猛摆手叫小童退去,从榻前拿起一根竹木爪杖在手中,以之轻轻刮爬掌心:“凡手不能到者,以此抓之,甚如人意。故我唤为如意,权大人认为如何?”
“如意如意,如人心意,甚妙。”
“依此类推,那些僧侣手中用来私记节文祝辞备于勿忘的手柄,也可以如意称之了。不过高僧持在手中,那就是一样庄严法物;在我等俗人手里,不过搔背拂蝇耳。”
权翼连连点头称是。
两人笑谈一阵,权翼转入正题,道:“日前有凤凰集于东阙,听闻陛下欲以大赦天下,想来丞相早已知晓。”
王猛道:“官家大赦非戏事,岂可轻言之。我未曾接到陛下任何授意。”
权翼道:“长安城内有民谣,‘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丞相听过未?”
“慕容姊弟?”
“正是。”
王猛不以为意道:“一对娈宠,娇艳伶俐些而已。”
权翼道:“丞相万不可轻视。你一向知天王对后宫中事极有分寸,从不偏颇,而如今,这两人专宠竟到了其他妃嫔想见天颜一面都难的地步,如此宠惑,恐惰于政治啊!”
“宫人莫进?”
“不错。而且这次关于大赦天下的流言就是从后宫传出来的,我怀疑……”
王猛明白了他的意思,终于提一点劲头上来,道:“凤凰现于庭,也算是吉兆,陛下若以之为名大赦全境,也并非全无道理。即便是他真的想要讨慕容家那个凤皇的欢心,天王嘛,兴头一来,不要太失分寸就是了。”
权翼见他一点也不把人家当回事,再下猛药:“给事中慕容评的事儿,您是清楚的吧。”
“有人劾他私藏高句丽进献来的夜明珠,不肯缴进,天王不是派了你去审讯?”
“他不承认。我已复奏陛下请求检点所有贡品,陛下迟迟没有反应。”
“你是说——”
权翼对他点一点头。
王猛沉吟片刻,道,“此事可大可小。慕容评素来爱财,若真犯下贪枉之罪,便是陛下包容,我也不允他左推右诿,搪塞过去。”
权翼听了这话,总算放心下来,回头继打了一卦,脸色微变。
王猛一看道:“这不是乾卦吗?”
权翼摸摸胡子,不做声,单独再拈了一枚铜钱出来,叮铃!正面。
“用九卦……”他喃喃道:“竟真是全阳卦!”
新兴侯府内,画屏银烛,筵设八珍,席陈百簋。
慕容暐坐在主位,慕容评坐在他左手,慕容垂坐在慕容评对面。在他旁边,他与慕容楷之间,则是尽力撮合双方关系的慕容德。
慕容暐举起酒樽,对慕容垂道:“五叔,以前的事,不管我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