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并非空弓,不过上场前随手捡了一粒石子。少时练刺柏弓,拓跋珪有时来不及给他削箭,就教他以石子当弹子,聊胜于无而已。
贺兰讷过来:“哎呀呀,想不到二翁君有技若此,这第三场不比也罢,我们认输、认输。”
“不比了?”拓跋珪诙谐地问。
“不比了,不比了。”贺兰讷亲热执起他手:“来来来,诸位翁君请随我过来,见见神圣伊都干。”
就贺兰讷内心而言,他其实并不希望神圣伊都干见拓跋兄弟,因为神圣伊都干在人们心里代表天神,是受顶礼膜拜说一句话便可教人们狂热的人物。无奈刚才拓跋仪表现实在太过惊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不过……他转念一想,要得神圣伊都干青睐也决非易事,她脾气并不好捉摸,一向懒得搭理人,也许问过两句便结了。
拓跋兄弟到得伊都干面前。
木骨闾萝站在一侧,朝他们吐吐舌。
神圣伊都干并未起身。好大的架子,拓跋珪想,看看贺兰讷,发现后者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在独孤部时刘库仁刘显可从来都是老大——不过也许因为他们那里的博或伊都干从没获得“神圣”二字?木骨闾萝的姐姐……不知叫木骨闾什么。
神圣伊都干开口,她的音质特殊非常,比女人刚,比男人柔,难以形容却过耳难忘的声音。如果一定要拿一种什么来比喻的话,拓跋珪联想起了小时在盛乐王宫见过的江南的一种瓷,敲上去,梵妙绝伦。
这样近乎天籁的嗓音,不知怎样的人才配得拥有——连拓跋珪都忍不住生了好奇,打起了让她将纱帽摘下的主意。
“二翁君的蓝瞳……是天生的吗?”
她第一句话,问的是拓跋仪。
“是的。”拓跋仪答,不卑不亢。
“这样的眼睛,很少见。”神圣伊都干慢慢说着,凝视拓跋仪良久,又道:“我看二翁君箭筒里背的是雕翎做的箭羽,然二翁君既已臻无箭亦可伤生之境,为何还要携带它们呢?”
“这和人们赤脚可以走路,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穿鞋子是一个道理。”
神圣伊都干似乎笑了笑,问:“二翁君是天赋神技乎?”
拓跋仪道:“也许。”
她像只对他有兴趣,竟单问他一人,而拓跋仪越到后来越敷衍,最后了不得以“唔”“啊”一下作为回应。
拓跋珪在一边看得哭笑不得,心道别人巴不得跟伊都干套近乎,二弟你再酷也不能酷成这样啊。贺兰讷则又忧又喜,忧的是老防着人对拓跋珪有兴趣,结果人对拓跋珪没兴趣,却对拓跋仪有兴趣了;喜的是瞧拓跋仪那小子什么态度!最好把神圣伊都干惹毛了,到时……
一旁拓跋烈不知舅舅突然笑啥,看他一眼,觉得一张老脸不好看,于是回头继续干他一直干的活——试图矮下身子从神帽长长的纱布下面偷窥一下神秘的姐姐长什么样。
“我有位故人,他亦以箭技见长,他的眼睛……呵呵,与二翁君也有些相似呢。翁君兄弟初来乍到,莲力量微薄,不知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之处。”
她叫木骨闾莲?拓跋珪耳尖的捕捉到了。
拓跋仪本想摇头,但从刚才排场他亦知这神圣伊都干非常人,不知哥……他向拓跋珪使个询问眼色。
拓跋珪知道所谓“帮忙”其实是针对拓跋仪提出的,说不定还是看在那个什么“故人”份上,从头至尾她没瞧过除阿仪之外的任何人一眼,这情,该不该承?
转一转眼,他笑道:“我有个不情之请,神圣伊都干乃天人化身,不知我等可否有幸,一慕神颜?”
拓跋烈停住动作,对拓跋珪投以崇拜眼光:大哥不愧是大哥!老弟太崇拜你了!
贺兰讷与贺兰染干对视,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