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回来,还没有时间换衣服。她原想家里只有杜小姐在,不必打理自己也没关系,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我必须换件衣服。」她道,但露西已走进来宣布。
「甘太太到了。」
甘薇丽飘进起居室。「嗨,肯恩。」
他展开笑容。「薇丽,见到妳真好。」
她穿著件时髦、高雅的翠绿色晚礼服,红发绾成法国髻,更显得明媚动人。相形之下,一身家居服的凯琳就像只丑小鸭。她不由自主理了理裙子,但似乎没有多少帮助。
她发现肯恩正在看她,神色间有着抹奇异的得意,彷佛很喜欢拿她邋遢的外表和完美的薇丽相比较。
杜小姐走进房里。「噢,我不知道有访客。」
肯恩为大家作介绍,薇丽优雅地响应,但那一点也无法纾解凯琳心中的怨恨。甘薇丽不只高雅成熟,还散发着一股凯琳没有的自信。和她比起来,凯琳觉得自己格外青嫩、笨拙、毫无吸引力。
薇丽和肯恩讨论着报上的文章。「……我故世的丈夫和我一向是贺格林的支持者。」
「那名废奴主义者?」杜小姐的身躯轻颤。
「废奴主义者及报社主编。」薇丽回答道。「在欧洲,贺先生支持北方的社论广受推许。」
「但,亲爱的甘太太……」杜小姐惊喘道。「妳不可能是意味着──就我所知,妳出生在查理斯敦。」
「的确,杜小姐,但我早已跨越狭窄的地域观。」
「老天……」杜小姐以指按住额头。「我的头开始痛起来,恐怕我是无法用晚餐了。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凯琳沮丧地看着杜小姐逃离了房间,留下她和这两人独处。为什么莎妮没有告诉她甘太太要来,如果她说了,凯琳就会留在房间里用餐。肯恩太过分了,竟然要她和他的情妇一起用晚餐。
她的胸口疼痛,但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肯恩的行为踰越了礼仪的分际。
薇丽坐在沙发上,肯恩则是在一旁的织锦座椅上。薇丽谈到某次汽球意外的轶事,他仰头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们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似乎根本忘了凯琳的存在。
凯琳站起来,不想再看他们一眼。「我去看看晚餐是否准备好了。」
「等一下,凯琳。」
肯恩起身走向她,黑眸里的算计令她心怀戒意。他打量着她绉巴巴的罩衫,手伸向她的头发。她来不及闪避,任由他从她的发上取下一小截树枝。
「又爬树了?」
她胀红了脸。他对待她的方式彷佛她只有九岁,故意在他世故成熟的女伴前让她出糗。
「告诉莎妮等一下再上晚餐,等妳换掉了这身骯脏的衣裳。」他不再理她,转向薇丽。「请原谅我的被监护人,她最近才从礼仪学校毕业,恐怕还不能完全消化她的课程。」
凯琳的双颊染上羞辱的红晕,愤怒的言语塞满胸臆。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从来就不在乎外表。她知道他和她一样喜爱户外活动,而且不拘泥正式的礼节。
她勉强克制住脾气。「恐怕今晚我也无法用餐了,甘太太。我好象开始头痛了。」
「这似乎是有传染性的。」薇丽轻柔、嘲弄地道。
肯恩抿起下颚。「我们有客人在。不论妳是否头痛,我要妳在十分钟后下楼。」
凯琳快气炸了。「那么你要失望了。」
「别试图挑衅我。」
「别发出你无法强制执行的命令。」她勉强克制住,高傲地走出房间,但一出到走道上,她撩起裙子就跑。到达楼梯顶时,她似乎听到甘薇丽的笑声追到身后。
事实上薇丽并没有笑。相反地,她正兴味十足地打量着肯恩,夹杂着一抹哀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