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名兽医,这个草原的牲口的身体健康基本都靠他保驾护航,也算是村里见多识广的人。
王三转也喝一口酽茶,清清嗓子开始发言:“依我看,这两个娃娃的学习一直是秋天里河滩的蛤蟆——叫呱呱!那要考大学就要考个好的,什么农牧啊,师范啊,就不在咱们的说道范围里了。你们说对不对?”
他居然不记得自己就是个兽医就是靠农牧养家的主。
大家底下嘁嘁喳喳说了一会儿,有花凤站起来发言:“你可别说嘴!你以为我们都像你拿着金碗讨饭吃?我看我这两个妹妹和弟弟,还不如跟着你学兽医,看你过得多滋润?!”
王三转不屑地瞄了花凤一眼:“你别黑老鸹死了三年就剩一张嘴!娘们兮兮懂啥?我说的是正经!咱们要考就要走出这片牲口多过人的地方,走到大城市去,也做一做城市人。你考了半天大学又回来摸牛屁股,教那些不吃…屎的娃娃,能有啥出息?”
花凤翻了翻白眼气鼓鼓地坐下。
二娃是有点学问的人,他也表示赞同王兽医的意见。
山丹和毛蛋儿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两人互相眨巴眨巴眼睛,暗自好笑。
大家热烈讨论了半天才发现,今天的主角居然一直被大家挤在炕脚底没有轮得上发言。
铁蛋儿大目光转向两个娃娃:“你们也说道说道你们的想法?你们念的书多,比我们知道的关需(估计)还多,我们的意见只是给你们参考参考。来,你们说道说道。”
山丹先说,“我想考西安交大,具体西安交大是干啥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国家在发展,那么交通的发展会越来越好,越来越需要人才。”
大家愣怔了几秒钟之后,王三转反应了过来,“对!山丹这娃娃就是有见识!你看人家的志愿,就是不一样!怪不得一直学习那么好!脑子就在那儿了!你看看,啧啧啧……”
大家对西安交大没有任何见地,但他们知道交通就是和路有着密切的关系,那路是顶顶要紧的东西,就像草原的路就很不好走,所以大家都附和着说好。
花凤又站起来说:“用你多嘴?我这妹妹就是有志气,你想想看,说不定哪一天来江岸草原的路就变成城市里的柏油马路那样的式样,就是山丹修的。还说不定哪一天把铁路修到江岸草原,火车也引到蒙古高原了呢!”
毛蛋儿看看大家,说:“我想考北京邮电大学。”
大家都被这两个娃娃远大的志愿给震住了。
于是大家又一通激烈地讨论:
要是谁家有信要寄,八分钱的邮票就不要买了,直接写上毛蛋儿的大名就能当邮票用了。
要是谁家有急事,就不用到邮局去要长途电话,也不要花长途钱了,直接找毛蛋儿,一个电话就打到首都北京了。
铁蛋儿大看也商量不出啥,做了个总结性发言:“这两个娃娃学习一直不赖,估计能考上大学,将来不管他们咋样光宗耀祖、飞黄腾达,都不会忘记咱们这片热土,他们就是走到天边,江岸草原都是他们的老家,大家都是他们的亲人,到时候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就尽管找他们。”
王三转站起来捯饬一下压麻的双腿,接口道:“那是自然!咱们都是喝一口水井的人,江岸草原还没出过几个人物,一个靠得住的关系也没有,到时候这两个娃娃就是我们走出江岸草原,走向外界的关系。我们老了,走出去也干不成个啥,倒是那些没长大的娃娃,要这两个有出息的娃娃拉引拉引。”
于是,家里有没长大娃娃的家长心存期望,也希望山丹和毛蛋儿能金榜题名、能有出息,那样说不定自家的娃娃还能指望拉引一下。
喝了几壶酽茶,抽了几罐旱烟,大家怀着兴奋喜悦激动的心情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