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绒衣的底边儿,刘雅芳屁股赶紧挪过去,两手揪住毕月的衣裳,还不忘左右看看,小声用气息惊讶道:
“哎呦天!”
神秘兮兮地再次凑近毕月:
“里面没穿背心啊?”
她娘咋一惊一乍的?毕月纳闷道:
“穿了啊。”
刘雅芳拿着棉被给毕月围成个半圈儿。
看清了毕月那“内衣”是半截的,瞅瞅觉得那个磕碜劲儿的,都露肉了,嘟嘟囔囔着:
“那夏天穿就穿了。大冬天的,不冻心口窝吗?还有没有了?等赶明儿我再给你买两个背心。”
毕月……
大冬天的,屋里本来就干燥,毕月换上了腈纶蓝条线衣,这腈纶面料,那真是容易噼里啪啦起静电。你瞅刚换上,棉被的被罩面料也不咋地,两下子粘连,毕月扑落了两下胳膊。
但她打算从今天开始,“听妈妈的话”,要练就拿刘雅芳墨迹当空气的本领。
刘雅芳这一离近毕月,更是闻到了香味儿。
开口之前,拍了两下毕月的腿先酝酿,随后才小声打听道:
“上哪去了?”
毕月围着棉被靠在床头,顺手拿起相机摆弄,也挺小声回道:“就出去一趟呗。”
“出去上哪了?吃饭了?”
毕月低头瞅相机:“嗯。”
刘雅芳瞄了眼毕成,又半回身瞅了眼帘子那面的病友,轻咳了一声,声音好像是从嗓子眼里咕哝出的:
“那咋还洗头了呢?洗、洗澡了?”
毕月拨弄相机的手一顿:
“嗯。”
“那啥地方又能吃饭又能洗澡的,有这地方啊?”
毕月抬眼,眼瞅着就要耐不住性子,看向刘雅芳,不再是配合的小声,而是叹口气。
大概是那叹气声太过无奈,引得装睡着的毕成不得不再次出声,扭头看向他娘,哭笑不得道:
“娘,你可真是。多明显,我姐不想说。要想说,你第一句问她她就说了,她还不想骗你,所以嗯嗯的,你还打听啥啊?咋那么墨迹?”
这回毕月点头痛快,嘴角带笑:“嗯嗯。”
这给刘雅芳气的,被姐弟俩联手给气着了。
上午刚看过她家大妮儿的不容易,有点儿不舍得骂闺女了,就像那小楚说的:
“男孩子吃点儿苦就吃点儿苦,当锻炼了。女孩子确实不易。”
所以刘雅芳一改往常骂大的,改骂毕成道:
“咋哪都有你?睡你觉得了,耳朵咋那么好使呢?”从没有过的烦大儿子,只觉得她大儿子缺心眼!
刘雅芳觉得她生气是有道理的。
啥事儿不跟亲娘说,那跟谁说啊?缺心眼啊,跟别人说?要是跟那个梁笑笑说才真是傻帽透了。
她活这么大岁数了,啥没瞅见过?现在好,以后不定怎么回事儿呢?就亲娘是实心实意对你啊,傻孩子!
联想的有点儿多,但想到这,刘雅芳更降不下来火气了。干脆也瞪毕月。心里急的不行。
她要是知道出趟门连澡都洗了,她指定豁出去脸面也得拦着啊!
“你跟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毕月……
看着刘雅芳,无奈道:“我没啥不好意思的啊?”
刘雅芳叹了口气。一副惆怅的表情想着:
对,你就这样吧,啥闺女啊?一点儿不贴心。
啥啥都不告诉她,她一个当娘的,那能放心吗?
你说她闺女出门一趟,说话一嘴蒜酱味,那正常。可身上香喷喷的,那都洗头洗澡了,关键是她闺女脖子上有伤口,咋洗的头发?那还能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