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门生,不知道肖兄对于这位康大人此番西南之行怎么看?”
肖遥没想到这彭山问的这般直接,倒真瞧得起自己呀。
“肖某一介草民,哪敢妄论政治,而且肖某和这位康钦差并不相熟,又怎会有什么看法呢?”肖遥继续装傻充愣。
“肖兄不要再推脱了,小弟只是想知道京城的人如何看待这苗疆的改土归流。”彭山将称呼一改再改,连番屈尊降贵,此刻竟自称小弟,脸上更上一副率真表情。
此刻肖遥越发的觉得,这彭山真的是一个优秀的预备领导者,不禁没有混吃等死,纨绔不羁,反而关心这些政局大事,有朝一日世袭了彭王府的王位,只怕将来成就不低于他家老爷子。
和这个彭山的几次接触,给肖遥的感觉首先是宠辱不惊,无论是第一次比试寒明战败,还是第二次他逼问苗王,每一次都是沉着冷静,有着一份与他年龄全然不符的冷静。
这彭山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苗王请来的人,就直接将自己划在对立面,反而有心相交。
苗王虽然处事圆滑,但那却是多年打磨锻炼出来的,而且苗王待人远没有彭山现在对自己这般真诚。
苗王深谙话说三分好,从来不会明确表达自己的任何意思,需要让人反复猜测揣度,而眼前的彭山则是既有城府又有容人之量,小小年纪便懂得屈尊降贵,礼贤下士,此点最为难得。
想到这里,肖遥不禁动了心思,于是问道,“小王爷又如何看待如今苗疆的局势呢?”
彭山闻言,正襟危坐,表情变得严肃。
“我觉得朝廷推动改土归流势在必行,这位康钦差来苗疆虽然只是提前来巡视,但是他的态度却已经十分明显。而且他有意分化四大土司和四大苗其他一些主要寨子的土司,至于他和苗王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昨晚小弟才会不得已逼迫苗王表态。”
彭山似乎并不在意肖遥与苗王的关系,说的非常直接。
“朝廷为什么要推行改土归流呢,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肖遥继续问道。
彭山没有在意肖遥接连询问自己,而是有问必答。说道,“因为我们四大土司每一年都向朝廷进贡大量的金银珠宝,并且还缴纳大量的钱粮,所以他们觉得苗疆富庶,应该改土归流。”
这句话已经说得十分直白露骨了,就差直接点明朝廷这是要抢苗疆的地盘和东西了。
肖遥轻笑一声,不急不缓道:“小王爷既然知道朝廷的真实打算,那就没有必要再问京城的态度了。”
“肖兄说笑了,难道肖兄真的不愿赐教?”彭山紧紧的盯着肖遥说道。
“朝廷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但朝堂之上却并非每个人都会支持改土归流,苗疆在朝廷官员眼里就是一整块还没有被分割的蛋糕,但若是有谁想要吃上一口这块蛋糕,是要花钱来买的。”肖遥慢慢的说道。
“还请肖兄明示。”彭山再次问道。
“我相信小王爷您也想到了这一层,那就是苗疆大多数苗人和土司都会反对改土归流。因为这些官员既是来吃蛋糕的,又怎会真心想要治理苗疆?且这苗疆地域大多为连绵山区,那些达官贵人远道而来,可不是来看风景的,而是来这里抓钱的。因此即便是所有的土司全都同意改土归流,在那些官员的治理下,最终的必然结果也是苗民四处暴乱,揭竿而起。”肖遥说道。
听了肖遥这番话,彭山眼中异彩连连,说道,“但是如果不同意改土归流,就等于对抗朝廷,我苗疆本就四分五裂,而且还是偏僻之地,物产贫瘠,怎么能够抵挡朝廷的大军兵临城下?那时无论结果如何,苗疆大地必然遍地烽烟,不知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此刻彭山的脸上却是布满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