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盾墙,缓慢地、执拗地向前推进。后面随行的战车上,孟献子对身边猛士粱纥赞叹:“晋国军人的素质我们鲁国永远也赶不上呀!瞧他们,鼓声一响,军伍整齐,号令严明。咱们鲁国,什么时候能让百姓也有这种素质?”
粱纥回答:“霸主两百年的熏陶与教化,不是我们一两天就能赶上的。晋国人已经战斗了两百多年,每一个活着的晋国人都是战士的后裔,他们血液里流淌的是青铜!这种青铜血液,已经成了他们文化的一部分。每个晋国人从小浸泡在青铜血液里成长,他们天生守纪律,天生能战斗、天生嗜血。而我们鲁国是礼仪之邦,“知礼仪、懂进退”是我们的国民文化………我们鲁国的文化是“礼仪”呀!抛弃了鲁国的礼仪,要想效仿这种“青铜血液”那么,我们鲁国还是鲁国吗?”
孟献子大笑:“说得好啊!我们也有我们的骄傲,守住我们的本色,才是我等大臣该考虑的!”孟献子说得很慷慨激昂,但他忘了,鲁国崇尚礼仪的同时,也一贯受到齐国的压迫。维持现在的本国特色,也意味着鲁国要保持目前这种受欺凌、受煎熬、永远跟随在他人后面做小弟的文化传统………直至亡国!
正在此时,晋国的军鼓声变了。随着军鼓声变换,晋军盾墙后射出了第一波弩箭,但这波弩箭没能射到城墙之上,箭杆远远地插在离墙很远的地面上。
孟献子叹息:”果然,韩氏才是晋国第一善射的部队。我记得当初韩氏攻打郑国的时候,弩箭的试射只是单发试射,以节省弩矢的消耗。这个经验范氏学不会,如今范氏弓兵的试射,居然把一彻弩兵手上的箭全射出去了。这,未免太浪费了。”
孟献子毕竟不懂军事,他看出了范氏弩兵和韩氏弩兵的差异,却不知道差异产生的原因………战斗中,军队指挥全靠军鼓的变幻。韩氏能把鼓声节奏细化到指挥“单彻行”进行试射,也能够指挥少量士兵试射。但范氏却没有细化到这种程度,它们的鼓声简单,只能下达“试射”命令,不能告诉士兵具体试射的方式。
孟献子话音刚落,晋军鼓声又变,第二彻行弩箭射了出去,这一排弩箭勉强扎上了偪阳城墙。立刻,晋军的鼓声变得细腻,彻头的盾墙停住脚步,后排逐渐赶上,与前排盾墙叠加,一排排盾牌层层叠叠的搭了上去,形成一面类似乌龟壳的龟阵。
“进入守军射程了。”粱纥提醒:“幸好我军弩箭射程远,从城下射击,恰好与守军居高临下的射程相当。因此,咱们进入守军射程时,守军也进入我们的射程。”
偪阳城的反击也开始了,他们居高临下,连续不断的向下射箭。在偪阳守军的箭雨下,晋军不慌不忙的按照鼓声节奏变换阵型,整体的盾墙大阵变换成两个盾墙团阵。
一声高亢的鼓声响过,晋军盾墙突然撤开,露出了排成密集队形的弩兵,这些弩兵发出一声大喊,紧接着,喊声有节奏的一声接一声,每喊一声,就有一彻士兵将手中弩箭射出。地面上是一浪接一浪的喊声,天空中是一波接一波嗖嗖飞舞的弩箭,双方对射的热火朝天。
“该我们了。”孟献子挥了一下战戈,顿时,鲁军兵车从晋军露出的缝隙中迅猛冲出,他们颠簸的碾过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快速的扑向城门。成功了,在晋军弩箭的压制下,偪阳人根本没有对鲁军做出反击,鲁军冲至城下……稍停,偪阳城门被鲁军攻破。
赤犴神色激动,他顾不得继续指挥,立刻催促左右,驾兵车冲入偪阳。如果说城外是晋军的世界,依旧阳光明媚的话,偪阳城内就是地狱。赤犴冲进城才发现,偪阳人压根没有专心对付城外的部队,他们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对付入城的士兵………因为偪阳城是有瓮城的。
攻入偪阳城的鲁国军队被拥挤在瓮城狭小的区域内,承受着头顶如雨点般落下的石块、滚木、箭矢,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