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之战,是否在所难免?”严柏涛抬头瞥了上面一眼,正对上穆容成的看过来的目光,那黑色的眼眸中深不可测,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却威严犀利地仿佛利剑一般直刺入严柏涛的心里。严柏涛赶紧低下头,心中暗叹,这主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莫非卿家有什么建议?”上面问得平淡,可严柏涛却是不敢有一丝怠慢,连忙应道:“臣也查看了户部的历年纪录,前几年天启的赋税情况只能算是平平。可是皇上继位以来,英明果决,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马上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臣觉得如果再将新政继续施行下去,并不断解决其中的一些小问题,我天启的国力必能在三五年之内,有巨大的改观。”
“伯卿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不必这么绕弯子。”穆容成的语气略带嘲讽,“不过,朕记得上次朝会上,你可是坚定的主战派,莫非如今改了主意?”
“臣不敢。”严柏涛定神,小心地逐字逐句道,“臣一向认为,我天启与北辽之间的冲突,实在是在所难免。关键是动手的时机是否成熟。臣曾估算过,如果皇上能够再耐心地多等些时日,三年之后,我们与北辽对敌的胜算至少能达到八分。到那时圣上再在朝会上与臣工们共议举兵之事,反对的声浪也会少很多。臣相信,彼时皇上会更容易实现对北疆的计划。”
“伯卿真是用心良苦啊。”穆容成站了起来,在殿中踱了几步,来到严柏涛身旁,“你不如干脆些,直接说,朕和那些老顽固们应该各退一步,如此就可以皆大欢喜了,也省得你被夹在中间,两面难做人,是不是?”
“臣不敢,臣惶恐!”严柏涛吓得立刻就跪在了地上,眼看着明黄色长靴和轻轻摇动的衣摆慢慢靠近,又走远,最后在窗口处停了下来。阳光斜斜地照在了那龙袍的下半截,衣袍上面用金线绣制的龙纹图案,被光线称得更加张牙舞爪。
“朕并不是怪你。你的为难之处,朕也明白。”穆容成轻叹了一声,“只是你需得明白,对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来说,三天与三年没什么区别。就算朕真的等上三年,到那时他们还是不会赞同朕对北疆的用兵计划。”
“皇上……”严柏涛张嘴欲言,却被穆容成摆手拦下:“昨天蓝子轩送来消息,他与汪涵已经就边境界线的事情与北辽使节开始商谈。暂且看他们能有何进展,朕再做定夺。你起来吧。”说完,穆容成走到桌案旁边,拿起茶盏的盖子,轻拨着上面的茶叶沫。
严柏涛站起身,用袖子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想,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往北用兵了,以后自己可得机灵些,切不能在这事儿上驳了皇上的心意。琢磨了一下,他又对穆容成道:“皇上,臣前几日收到消息,说辽主朗星翰正在孤背山脉围猎,且一直有姬妾美人陪伴在侧,乐不思蜀,似乎并无任何与我朝为敌的迹象,臣怀疑……”
“哗啦!”突然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着实把严柏涛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那靛蓝描金的茶盏在龙案旁的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而何鸿正跪在穆容成身旁,手忙脚乱地用白色丝绢擦洒在他身上的茶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您没事儿吧?”
严柏涛心中有些奇怪,何鸿做事一向持重沉稳,怎么会把皇上的茶盏打碎了?不过,还没等他多想,穆容成已经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些隐忍的烦躁:“今日此事就议到这里,伯卿,你先回去。”
“是,臣告退。”严伯涛虽没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也只能作罢。他心里十分忐忑不安,反复地回想自己刚才是否说了什么不妥帖的言语,所以在恭身行礼,缓步退出尚书房时。他又扫了一眼穆容成。只见到皇上的脸色,好像比刚才更冷了三分,就连他面容上所有的线条,都显露出些不自然僵硬。
严柏涛走后,穆容成推开何鸿:“行了,一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