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厭則趴在床上,垂著眼瞼,遮住眸底情緒,答得冷淡:「沒什麼,就是不想輸給那個奧特曼。」
「是為了小麻將?」
夏枝野根本不信宋厭說的鬼話,直接問。
宋厭否認得很快:「不是。」
夏枝野點點頭:「那我回頭就告訴小麻將她的厭哥哥為了滿足她的願望而身負重傷,讓她內疚難過一輩子。」
「?」宋厭回頭看向夏枝野,「你是聽不懂人話?」
夏枝野把冰袋翻了一個面:「那也得你先說人話。」
「……」
宋厭看出來今天這事兒夏枝野是動了真格的了,自己糊弄肯定是糊弄不過去,又不想夏枝野重新提起別的事情。
於是就又重新趴了回去,「不是為了小麻將,是為了我自己。」
聲音半捂在枕頭裡,聽上去有點悶也有點遠:「這是我第一次來遊樂園。」
夏枝野摁著冰袋的手微頓。
「小時候我媽總是在生病,我爸不怎麼管我,我就從來沒去過遊樂園,每次看到其他小朋友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去遊樂園我都很羨慕,所以我就吵著鬧著要他們帶我去。」
「那天我爸好像心情很好,答應了周末帶我和我媽一起去,所以我媽心情也很好。」
「我還記得那天北京的天特別藍,我媽打扮得特別漂亮,還給我換了小禮服,我們就在家等我爸,結果一直等,一直等,最後等到他和別的女人一起上電視出席活動。」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我媽,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去過遊樂園。」
「也不是排斥或者覺得有陰影,就只是單純的小時候很想要的東西,得不到,長大後,就不想要了。」
「所以我不想成為我爸那種大人,也不想讓其他小孩失望,就這麼簡單。」
輕描淡寫落下的話語,像是旁觀者在冷靜講述別人的故事,並不在意,也無謂至極,然而等到付之於行動時,卻多了某種誰也不能理解的固執和彆扭。
夏枝野摁著冰袋的手指被凍得有些發僵。
宋厭聽他半晌沒動靜,回過頭,看見他正低垂著眼瞼像是在發呆,問:「想什麼呢?」
夏枝野抬起眼眸:「沒什麼,就是在想煙花秀好像要開始了,想去看嗎?」
「?」
沒等宋厭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夏枝野就放下冰袋,替宋厭理好衣服,然後半抱半哄把他拽了起來,牽著手就往外走去。
宋厭全程只是有點懵地任他擺布,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在他想像中,他說完這段話後,夏枝野要麼說些安慰憐憫的話語,要麼就罵他幾句傻子。這麼毫無反應像是沒聽到自己那一大段話一樣,又是個什麼意思?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夏枝野牽著走在了夜幕降臨之後燈光煦暖明亮的童話街上。
周圍人來人往,腰在冷敷過後已經沒那麼疼了,只是被夏枝野十指相扣的右手燙得灼人,兩個人腕骨間那對情侶手鍊也明顯得扎眼。
宋厭甩了一下手,想掙開,夏枝野的手指卻收得更緊了。
兩個大男生穿著同一款的盾鐵衛衣手牽著手在遊樂園裡走著怎麼看怎麼惹人注目,
注意到周圍幾個女孩兒不帶惡意的捂嘴偷笑,宋厭覺得耳根有點發燙,咬牙切齒,惡狠狠道:「夏枝野,你想幹嘛?」
「帶你去看煙花秀。」
夏枝野答得自然而然。
宋厭沒好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看煙花秀了?」
「不是說小時候沒看過?」
「看過日本煙火大會的。」
「和誰一起看的?」
「夏令營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