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陶岳说自己打算在傍晚前出城返回高台所,但谢文载与曹陆等人坚持留客,周三将军又再三劝说,加上他随行的护卫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也确实很辛苦了,他最终还是松了口,答应在肃州城住一晚。
海家宅子地方有限,周三将军邀请陶岳到自家宅子去住,被陶岳婉拒了。与谢文载、海西崖商量过后,陶岳决定带着两个心腹护卫留宿海家,其他人就借住到周三将军府里去,也算是向周家人显示亲善的意思。
这一夜,陶岳与谢文载、曹耕云与陆栢年四人同住一屋,抵足而眠,也不知道聊到了多晚。第二天清晨众人起身梳洗用早饭时,海棠向祖母马氏争取到了送早点的任务,还能看到表叔公他们脸上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陶岳的黑眼圈倒是很不明显。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体质,分明一晚上没睡好,之前还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却不见半点疲色。早起换了干净的衣裳,仔细梳洗过,他看起来便又是个精神奕奕又很有气质的中年帅哥了。
海棠将热腾腾的早点放在表叔公房中大炕中间摆的炕桌上,冲着坐在一旁的陶岳露出了可爱的笑容,两只大眼睛布林布林的,显得格外讨喜。正常人都不可能冷着脸面对这样可爱的小女孩。
陶岳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下意识地便回了海棠一个和蔼的微笑,还亲切地问她:“你是海经历的孙女儿么?你父亲是谁?今年几岁了?”
海棠脆生生地回答:“再过几天我就满十周岁啦!我爹叫海定城。”
陶岳怔了怔。他本来还以为海棠是海长安的女儿,如今才想起来,那几位得赦回朝的老友,曾提及海西崖的儿子名叫海定城,多年前入了肃州卫,在与胡人交战时身殒了。
几位老友都提到,因为连累得海西崖失去独子,海西崖提起要迁往瓜州的时候,他们都没好意思反对。那时他们都听说了京城传来的消息,知道孙贵妃所生的皇子即将立储,所有人都丧失了信心,认为自己此生无望昭雪回朝了。瓜州虽偏远苦寒,好歹没有孙家人给大家添堵,大家也能有清静日子可过,便都跟着海家人离开了肃州。
陶岳刚知道这事儿时,还有些埋怨海西崖安排不周全。可仔细想想,他一个芝麻小官,又没有门路四处打点,除了一退再退,还能怎么办呢?他好歹保护了谢文载等人二三十年,期间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也一直无怨无悔的,比起谢文载他们袖手旁观的家族亲友,人品反倒更可靠些。比起陶岳本人,似乎也更象是个稳妥可靠的朋友。陶岳开始反省,明明是自己没有安排妥当,考虑得不够周全,没有及时帮到友人的忙,如今怎么有脸去责怪真正帮助了友人的仁厚君子呢?
陶岳叹了口气,随即又微笑着伸手摸了摸海棠的脑袋:“好孩子,你爷爷和你父亲都是英雄,想来你也不差。”
海棠回了他一个更加灿烂可爱的笑容,歪着头道:“我只要当爷爷奶奶的乖孩子就好。陶爷爷,听说你是来跟胡人和谈的。和谈完了之后,我们这儿是不是就不会再打仗了?”
陶岳笑着问她:“你为什么问这个?”
海棠故意叹了口气:“我哥哥想要象爹爹那样做英雄,到战场上去立军功。可爷爷说他年纪太小了,要等长大了才能去。可要是肃州没有仗打了,哥哥长大了也上不了战场呀,那他还怎么做英雄呢?”
“做什么英雄?你们小孩子家,以为上战场是好玩儿的么?!”谢文载走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好了,快回你爷爷阿奶那儿去吃早饭吧。大早上的,空着肚子到处乱跑,你也不怕吹了冷风,回头闹肚子疼。”
海棠笑着应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跑回三进院去了。经过东厢房的时候,她给站在门口的哥哥使了个眼色,海礁随后便拿着自己的刀走到院子中间,开始练习刀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