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尚服局的时候,陈姑姑一眼看见柔止,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册,站了起来:“丫头,过来,姑姑有话问你,陛下的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柔止走至陈姑姑面前,叹了口气:“姑姑,说来也奇怪,陛下的面疮总是退了又出,退了又出,反反复复总是好不彻底,小的正要为这事儿向您请教呢!”
“哦?那太医们都是怎么说的?”
“太医们都说是体内实热,阳气过重所致,但是,至于什么原因导致的实热,他们又查不清楚。而且,开了几次甘寒泻火的方子,也没有效果。”
“那你有没有把过陛下的脉?”
陈姑姑目光平静地看着柔止,因为司饰房的女官需要懂的很多,所以,她这么问也不奇怪,柔止依言答道:“小的试着把过两次,但陛下的脉时而为沉脉,时而为浮脉,所以,小的就更无法判断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陈姑姑点头叹道:“看来,陛下这脸上的面疮只有太医才能解决了。”遂又向柔止道:“丫头,要不你就仍回到司饰房来,司饰御饰这头衔虽听着好听,但却是个负重致远的官职,搞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给自己带来麻烦,知道吗?”
“不了,姑姑,小的想,小的还是继续待在那儿吧。”
“为什么?”
柔止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姑姑,您放心,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小的最近查阅了很多典籍,我发现了一种叫‘消疮玉容散’的方子,我琢磨着,陛下的脸上的面疮用这方子应该能彻底根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过因为是古人的方子,现在没彻底用,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得先往自己脸上试试…”
“什么?你用自己的脸去试?”
陈司饰大吃一惊,她转过头,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她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丫头,你老实给我讲,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拼呢?比如这件事,你就是放手不管,全权交给太医们也不会有人责怪你,你干嘛老是跟自己过不去呢?你说,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柔止接触到姑姑那复杂而怀疑的目光,心中很是难受,她弯了弯唇角,干干地回答道:“姑姑,您是说我太急功急利,或者是想媚上邀功吗?”她低头涩滞一笑:“其实,就像姑姑那天您给我说的,要有一颗平常心,不要将他看成君王看。事实上,正如您说的,我也的的确确没有因为他是皇上才拼命去捣弄这些东西的…”说到这里,她抬起坦诚的双眸看着她:“姑姑,我想证明自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我能拥有的东西,柔止虽然不才,可是身为一名司饰女官,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或者一遇上什么麻烦就打退堂鼓,那么我以后又怎能在这宫里生存下去?怎样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成就感呢?或者,以后才能实现自己的…”
她声音越来越低,‘梦想’两个字没有说下去了。陈姑姑失望地吁了口气,上前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叹道:“那你回去吧,如此看来,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想,从今以后,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走吧。”柔止唤了声:“姑姑…”,她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回去吧,记住,别因为一心求胜的性格让你陷入麻烦的境地就行,你回去吧…”
柔止一步步退走了,通往甘泉宫的路上,她抬起头,望着暮色降落的苍穹,天上一弯淡淡的新月悄悄出现了,如此美丽,而她满脑子都是陈姑姑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沧桑而明亮,可是她却知道,那双眼睛充满了对她的否定和猜测,充满了对她的放弃和怀疑,想到此,再也猛地停下脚步,泪水一点一点蓄满她的眼眶。
姑姑,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本来就很存活的冰冷皇宫,在这个毫无人性可言的宫墙里面,你还要给我这样一双眼睛?为什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