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之子,曾有幸参加宫宴,是以天元帝认得。
他先看了看那些人,心道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来日?少?不得父子同朝的佳话。
看完了熟人,天元帝又看座次,头一个便是下方小?小?的湛蓝方巾。
还真是小?。
唔,如此胸有成竹么??旁人还在打草稿,这小?子便开始奋笔疾书了。
同考场之中,若有一人节奏明显快过其他,原本细微的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纸张翻动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而离得近的考生便会紧张,心想分明题目这么?难,他怎么?写得这么?快!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保持平常心。
故而秦放鹤一动笔,他前后?左右的若干考生几乎都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紧张起来。
更有甚者,竟忍不住抬头看。
你急什?么?!
天元帝见了,当?场就给那人画了叉。
如此浮躁,能成什?么?大事。
不过他倒真是有些好奇,好奇那年轻的小?会元究竟写了什?么?。
等不得了,下去瞧瞧!
殿试乃国之大事,天元帝身上的配饰少?不了,荷包、团配,几层礼服,此时大部分人都还没开始答题,精神不集中,故而哪怕他刻意放轻了脚步,不少?人还是第一时间觉察到?他动了。
下,下来了!
皇上下来了!
他他他……我我我……
秦放鹤正专心致志答题,突然一片阴影投下,瞬间回神。
哦,皇帝巡考了。
不过这个位置……
此时此刻,只要留意到?皇帝走下来的考生们,都很难不将注意力放到?这边。
他们激动,他们好奇,他们感同身受,他们近乎迫切地想知?道这位会元会如何应对,皇帝又会做什?么?。
哎哎哎,他抬头了,抬头了!
秦放鹤先冲天元帝笑了下,然后?低头,看看自己试卷上那一大片阴影,然后?再?抬头。
天元帝:“……”
哦,这是嫌弃挡光了!
他差点被气笑。
这小?子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放在世间大部分场合,小?孩儿,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小?孩儿,都有可能被最大限度地优待。
但?这里面并不包括朝堂。
在官场,小?就代表不可靠,小?就是原罪。
若非如此,秦放鹤一早就在考中秀才后?一口气直冲天际了。
可即便中间先后?停了两?届六年,如今他也才十九岁。
不能再?等了,在他之前,大禄朝最年轻的状元是二?十一岁,若再?等下一届,就显不出?他来了。
还是小?,怎么?办呢?
没关系,他可以用心理和行动上的成熟弥补。
他原本也想展现地心无旁骛,一心答题,奈何……挡光啊!
今日?殿内本就昏暗,身着礼服、戴华冠的天元帝那么?老大一只,真的!很挡光!
而挡光,就意味着书写效果降低,错误率攀升,由?不得秦放鹤不随机应变。
万一不小?心弄脏试卷,迄今为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而这,本身就是殿试的一部分。
在不触犯上位者的前提下,如何提醒,如何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是个技术活。
稍不留神,前途就没了。
于是他仰头笑了。
笑得很好看,三分干净爽朗,四分成熟稳重,还有三分敬仰和濡慕。
总而言之,把自己当?成扇形统计图就得了。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