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怀掖一件紫羔银绣袄和一盒酒泉夜光杯登门拜访了马占芳。来开门的是马占芳的老婆韩阿姨,一个四十岁左右、瘦瘦小小的女人。我小时候常得到她的教诲和呵护。
走进客厅,却见曲卧坚朵克正坐着看电视,我们相互通了姓名,又问了些家常话,他自然认不出我来。马占芳从书房里出来,热情地和我握手,笑道:“周老板真是满面春风啊,请坐。”韩阿姨沏茶端果子来招待。
我说:“马镇长,以后叫我小周好啦。”
他问:“你多大岁数啦?”
“二十六岁。”
韩阿姨说:“这么巧,跟我儿子同岁数。”
我指着客厅里挂着的全家福相,故意问:“这位就是您儿子?”
韩阿姨道:“是呀,叫马卫国,回临夏老家疗养去了,春节前回来。那个是我闺女,叫马卫红,刚不久从省师范中专毕业分配回来,现在在镇机关机要科做文书工作。”
曲卧坚朵克见马占芳要陪客人,便起身告辞,说回宿舍去。韩阿姨就送他出门。
我从提包里掏出紫羔皮袄和夜光杯,递给马占芳,说:“我来时伧促,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做成生意,我还要重重谢您。”
马占芳笑道:“小周,你见外啦,以后你我就是朋友,要常来我这里玩,别客气。”
说着接过去,先开了匣子,取出一只夜光杯在掌心里欣赏,自言自语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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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白脸狐狸
正聊着,外头推门进来一对青年男女。
后面那男的我一眼就认出是“白脸狐”韩玉印,脸长而白,一双眼睛机警而多疑,身材高瘦,穿一套米黄色西服。
前面那少女,脑后拖一条粗长辫子,面容姣美,她用银铃般的嗓门儿嚷嚷道:“妈,我饿死了,快找些东西来吃!”
原来她就是马卫红,中学时代我常在马家里玩,那时候马卫红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生性活泼天真,最爱跟着我们一起去芦苇荡里掏麻雀窝,在岗日错湖里滑水,打雪仗。她和何西凤又很要好,常喊着:“凤姐,咱们跳皮筋吧。”真是女大十八变,没想到十几年后,她出落得苗苗条条,亭亭玉立,变成大姑娘了。
马占芳叫过她来,说:“这是你小周哥哥,以后要学得斯文些,别风风火火的四处瞎跳。”
马卫红便笑吟吟地向我点头。
马占芳说:“卫红,你明天替我去尕斯乡一趟,找王乡长办件事。”
马卫红撒娇道:“不,阿大,明天是礼拜天,我约了朋友去滑冰的。”
马占芳道:“天寒地冻的滑什么冰。”
我和韩玉印打过招呼,递过我的名片。他只略略点一下头,两只深陷的眼睛里多疑的目光飘忽不定。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瞟我一眼,从头到脚仔细审视每一处细节,用心揣测着我的身世来由、我的政治背景、我的内心世界,仿佛要穿透我的肉体窥视到我的灵魂。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马卫国的狗头军师,是我要绞尽脑汁认真对付的“四大金刚”之一。
“在屋里光线这么暗,周老板还要戴墨镜吗?”忽然的韩玉印阴阳怪气地问,两只阴沉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脸,观察我的脸色变化。
我迟疑着,用几秒钟的时间镇压住内心的慌乱。然后故作轻松的伸伸腰臂,冲他友善地笑笑,说:“唉,没办法。我眼睛近视,又要风里来,雪里去的做生意,高原上紫外线太强,特别是下雪天。所以配了这副带色的近视眼镜。”
韩玉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用手指弹一下我的名片,问:“达隆商行在兰州七里河敦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