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下近来一看,又有一种难言的味道,那一身脂红装扮让他光华无限,然而眉宇之间却有一股清气流出,活似一株血莲,让人轻薄不得又不由然地生出亲近之意。
“徐公子人中龙凤,苏某久仰了。”
徐钺听得对面人此言,方知自己失神,忙道,“苏老板大名,徐某也是仰慕得紧,今日一见,当真惊为天人。”
他抬眼看了看身边的位置,又道,“苏老板,请坐吧。”
苏锦衣道了声谢,在徐钺身边落座,徐钺竟是亲自为他斟酒。言语之间,已经是亲和已极。
徐钺拉着苏锦衣谈了许多,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聊了两个时辰,那徐钺虽偶尔拉他的衣袖以示亲近,除此之外并无多少过分之举。眼看徐钺只是纯粹地宴请他,苏锦衣忖度了一番,便起身告辞。徐钺却是恋恋不舍,临别之际拉着苏锦衣的双手,直道与他相见恨晚,要约下时间,来日再聚。苏锦衣正愁计不得施,正是求之不得,便应承了他。
如此一来,两人你来我往,相聚数日,酒宴上杯盏相逐,推心置腹,街市上并肩而行,同赏风物,俨然已是知交好友。
一日,正是六月十九,观音诞。徐钺的姑姑史老夫人在史府摆下素宴,要庆祝观音诞。那史老夫人原是忠诚的佛徒,每年观音诞这一天,史家庄上下皆要茹素,老夫人自己更是提起三日沐浴吃斋,不入荤腥。
因宴上需要演戏娱佛,徐钺便请苏锦衣到史府里做客备演。苏锦衣并不推脱,找了个戏班收拾了箱笼便应徐钺之邀住进了史府。
观音诞那一日众僧唱了经赞,老夫人携着史家上下拜过了观音,锣鼓一响,红木雕花阁楼的戏台上已是开演了,一众穿得五彩斑斓的戏子手中擒着一只只傀儡上场,演的正是目连救母的戏文。
众人见那目连穿过层层地狱,在大山火海,血池肉林里穿梭,见到坠入地狱中的众生苦相,都不由得啧啧感叹,只道世家种种,皆有因果报应,那作恶的,自免不得了死后坠入无间地狱,受这万般酷刑。又见那目连之母因杀孽太重,木连所给饭食在她口中皆化为了火炭,不得吞食,只能继续被饥饿折磨。众人看到此处对目连之母真是又恨又怜。
目连戏原是极长,水陆道场一共演了三天,人间、地狱、西方极乐,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三日下来,史老夫人甚是满意,吩咐徐钺打赏了戏班子不少银钱,又问那侍弄目连傀儡的是何人,当真是手艺又好,人也长得好。徐钺便说那人姓苏名锦衣,是闽南一带傀儡戏的名伶,也是他的朋友。
史老夫人听了,又说,既是钺儿你的朋友,你可要好好招待,莫要委屈了人家。
徐钺连连点头称是。这样一来,戏虽是结了,徐钺却又留着苏锦衣住下。
他此番邀请,正中苏锦衣下怀,苏锦衣便应承了,在史府上盘桓了下来。
这几日,徐钺忙于府中事务,与苏锦衣见面的时间便少了。苏锦衣闲下来,日里夜里的暗地里将史府的藏宝阁和徐钺的住处几乎都探了个遍,依旧不见那玄玉观音的踪影。
他正暗中思忖间,却感到肩上被人一拍。
他一惊之下猛地转身,却听一个娇俏的声音道,“苏老板,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苏锦衣这才见一个身姿绰约的黄衣少女站在身前,那女子长得极美,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俏皮灵动,清波潺潺,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清晨微露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三公主”,天下第一庄史家庄的三小姐史南湘。
史南湘的身旁,一男子长身而立,黑衫隐隐,玉冠飘飘,容貌清俊,有若玉山将颓。苏锦衣一见此人,心中万般滋味涌上来,竟是比见了那三公主的花容月貌更加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