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出城迎敌,我倒要看看,这个亡国之奴有什么能耐!”我大喝一声,拉起跪着的伯嚭便走,却听得身后一声轻柔的呼唤。
“大王……”事隔这么多年,那声音对我仍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我当即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去,柔弱的西施缓缓走来,双手捧着胸口,眉头紧皱——看来她的心痛又犯了。
我温柔地将她拥进怀中,“你怎么来了?”
“我……我胸口好痛……”西施一下软倒在我怀中,我慌忙扶住她,只听得她越来越虚弱的声音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安慰她道:“勾践不知天高地厚,竟打到我这里来了。你别担心,待我出城杀了他,把他的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西施似是被我的话逗乐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笑容其实不只是她的,也是死神的。后来立刻便知道了,因为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阿施,你……你怎么……”我不可思议地松开怀中的人,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上面插着她头上一直不离的发钗,那发钗的倒钩钩住我胸口的肉,似是一条鲜活的毒蛇,随着我的心跳狠命地往里挤,钻心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涌来,可是,这肉体的疼痛,怎及得上我心中的伤痛和惊骇!
眼前的女子又回复了当年的冷漠,冷得令我发抖。我真傻,原来她从一开始,都是在骗我,从一开始,就打算用她头上的发钗,取我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我可曾亏待过你?”我惨笑着问道,痛苦让我的面容扭曲,挤出了多年不见的泪水,混着口中的鲜血,流到那蓝幽幽的发钗上,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微微发紫的光泽!就这一片刻,那发钗又钻进了半寸之深!
“施施!施施!”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层层的红绫被掀起,一大群人涌了进来,领头的,便是那勾践,还有那声音的主人——范蠡。
原来是他!
真是可悲而又可笑!
“我是越国人,自当为越国效力。”西施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头面对着范蠡,眼角涌出两行泪水,温柔地扑进了他的怀中,喃喃吐出了两个字:“范郎!”——讽刺,天大的讽刺啊。
“哈哈哈哈……”我无奈地仰天长笑,泪水随着脸颊流下,悲伤将我层层包裹,仿佛整个世界都弃我而去!结束了,都结束了,所有的王图霸业,所有的儿女私情,都随着他们的相拥,湮灭无存。我突然感到一阵解脱,是的,欺骗了自己那么久,当真相大白的时候,当血淋淋的现实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场游戏,独独我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当我觉悟的时候,一切都太迟、太迟了!
层层的红绫不断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似是在提醒我与她在此度过的甜蜜的岁月,脑海中的景象一一闪过,最后,我看到了伍子胥血淋淋的眼睛。尚父,我就要来陪你了……
“我有一个问题……”那发钗又扎进几分,我甚至能感到它的尖端正抵着我的心。此时我已经疼得麻木,却仍是不敢看面前那对相拥的恋人,只朝勾践道:“我身穿金丝软甲,连干将神剑都刺不破,这简简单单的发钗又怎么能刺破呢?”
勾践只笑了笑,看着不断往我胸口中钻的毒蛇一样的发钗,笑道:“这可不是简单的发钗,这是诛心刺,范大夫曾经告诉我,欲诛其志,必诛其心!”
“诛心刺……原来是这样……”我解脱地一笑,横剑在颈,最后不舍地看了西施一眼,只见她满脸柔情,温柔地看着范蠡。在我快死的时候,她都不愿看我一眼么?
在深深的绝望中,我狠狠地用宝剑割破了自己的喉咙——我宁愿自刎而死,也不愿再忍受那锥心的疼痛,痛到灵魂深处的痛。
在合上眼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