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按住衣襟,便覺她整個身體急急湊近,像是要掛在他背上似的,緊跟著哧溜一下又從後背竄到身前,他從未遇過這樣利落靈活的普通人,一連串動作簡直一氣呵成,身前一軟,懷裡突然便多了一具身體。
秦晞只覺她不知塞了什麼冰冷綿軟的東西在衣衫裂縫處,急急抬手去抓,竟是幾條仍在蠕動的肥蚯蚓。
他整個人都僵了一瞬,因覺她還試圖往自己臉上扔蚯蚓,他對付符傀都沒這樣迅疾,閃電般急退數丈,便見她手中已多了一小串欒木果實。
一直等著一擊即中的機會,總算到手了!令狐蓁蓁急急將果實收入袖中,轉身便往崖邊跑,忽又驟然停下——他已擋在前面。
秦晞低頭看了看衣襟上的裂口,猶有一條蚯蚓掛在上面奮力掙扎,他面色隱隱發綠,連著好幾口氣才把它吹下去,又退了兩步才抬頭看她,滿臉不敢苟同的嫌棄:「……割衣服,扔蚯蚓,這就是大荒人的卑劣手段?」
不然呢?她又不會術法,本打算用蚯蚓噁心他一下,趁機搶果實,沒想到他反應還挺大,早知道就該多抓幾條,噁心死他。
果實到手,令狐蓁蓁輕鬆不少,從表情到語氣都變得異常淡定:「是你先要獨吞果實。」
她看上去像是篤定他沒法子對付她似的,他從未見過如此作死之人。
「這件衣裳價值五十兩。」秦晞指了指衣裳裂口,「賠我衣裳錢。」
居然還跟她算上帳了,什麼寶貝衣裳,竟有天價五十兩,擺明了是訛詐。
令狐蓁蓁接口道:「你先賠我救命錢問詢錢帶路錢送水錢……」
秦晞沒等她把這一串錢念完,抬手便去捉她右腕的木雕鐲子,什麼中土禮節,沒有這種東西。
但他還是低估了她身上稀奇古怪符紙的數量,說時遲那時快,一張符紙驟然彈出,他只覺眼前迸發出一團狂風,不由微微一頓。
幸好臨走時畫了幾張神風符,本是打算應付符傀的,結果符傀沒觸發,卻用在了這絕世敗類身上。
令狐蓁蓁又擲出兩張神風符,一時間懸崖上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她幾步竄到崖邊,毫不猶豫跳下,手裡多了一隻油布翅膀,順著疾風暴雨的勢頭,眨眼便飄出老遠。
油布翅膀是她拜師後做的第一件除符紙外的東西,本身構架很脆弱,但因上面貼了兩張鳥行符,可以從高處跳下飛上一段距離,實乃逃命利器。
令狐蓁蓁鬆了口氣,可是很快,她就發覺自己這口氣松得太早了。
轟雷嗡鳴炸裂的可怕聲勢突然從身後傳來,響徹天地,翠綠鮮亮的術法光輝海潮般鋪開,四下里登時像是被通透的翡翠罩住一樣,視野皆綠。
這麼遠術法也能炸到的?!
令狐蓁蓁急急回頭,便見秦晞背著手站在崖邊,神風符還沒停,他的頭髮衣衫被吹得翻卷不休,翠綠的輝光正牢牢吸住八隻不知何時竄出來的符傀,撕扯震顫。
術法似乎並不是衝著她,但那可怕的聲勢依舊震得她想吐,這要是炸在自己身上,只怕內臟都能從嘴裡噴出來。
不愧是中土修士,想想有點後怕,她是仗著他措手不及才搶到了果子,以他的行徑,搞不好會不依不饒追上來,趕緊逃走是正經。
她將油布翅膀一收,水綠身影落入蒼茫野林中,再不見蹤影。
周璟來到懸崖邊時,一切已風平浪靜,就是場面很凌亂。
滿地碎石泥土好像被翻攪過無數遍,欒木嫩青的葉片到處亂飄,而原本貼在欒木上的妖君符紙正一寸寸化作齏粉碎裂開。
就連向來氣定神閒的九師弟也有點不一樣,衣襟被利器劃開一道狹長的口子,他正捏著裂處低頭皺眉打量。
「那小丫頭呢?」周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