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呜”
“咯嘣、咯嘣”的接骨声音从胸膛、从右臂持续传来,肉芽在淡薄的死烟里快速蠕动,我咬紧牙关,忍受着极度难耐的痒感,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叫喊,不让舞女察觉。
但心中却是震惊的。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那女人刚刚说真理之门的成立是一场骗局?
什么意思
难道真理之门的计划失败了吗可女神的肉躯不是正在复苏她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我盯着舞女的背影。
“那么多的人死了”
女人仍自开口,她根本不理会我,只是自顾自的说话,像是在发泄,又或者单纯在以这样的方式,倾诉着心中积郁的某种苍凉的心情。
“灾荒,战争,永无休止的逃亡,永无休止的杀戮几百年了,有多少的人为此付诸了一切,有多少的草莽英雄不惜粉身碎骨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平息神明的怒火,宁愿化身魔鬼,亲赴地狱也要促成的事情到头来却皆是泡影”
舞女肩膀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息有些颤抖。
“天真的,无知的愿望传递了数百年时至今日,终究是面目全非了我们成为了世人眼中的恶徒,我们也的确早就被逼到不得不借助恶徒之手的地步用卑劣不堪的手段,赌上最后的冀望之火,抱着赴死的决意以为只要能达成神明的夙愿,就能完成真理之门长久以来肩负的使命,让这世间恢复宁静,不要继续再恶化下去”
“纵使那是以我的身体作为媒介,也在所不惜因为那是我父亲的遗志,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轰隆隆隆隆
巨大的闷响里,山岩在震颤,地面在震颤,无数悬浮在晦暗上空的巨石也在震颤,女人飘渺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微微颤抖,她的话语在整个世界的坍塌震动里,无比清晰的传入耳畔。
让我的心也随之颤动。
她在说什么
“希尔维嘉你知道吗?我以为只要有了足够的血来作为介质,带着古老神明的残骸,特蕾莎姐姐为其命名神之泪,那颗珠子的力量我以为带着它来到这里,就能把一切仇恨与罪恶彻底终结往后,这世界将不会再有灾难,不会再有深渊的怪物”
她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她是不是又想欺骗我或者诱导我做出什么
不对的吧
她应该以为我快要死了才对
有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在这种时刻费尽心力,编造出一个如此复杂的谎言有必要吗
没必要的吧
她好像已经达成目的了啊
心思转念万千。
在女人说话的时间里,我的右臂、胸口的断骨已经尽数接上,腿部传来的麻痒感也在逐渐减弱,迅速低头查看一番,发现血早已停止流淌,狰狞的伤口多数已经结痂,有的甚至血痂都已脱落,新生的皮肤正慢慢恢复以往莹润的光泽。
除了衣裙烂到几乎不能遮体、满是鲜血以外,我的手脚似乎从来没有被扭断过,伤口逐渐完好如初,腾起的稀薄黑烟变得更加弥散,我开始扶着一旁的棱岩站起身来。
女人仍未能察觉我的动作。
“我带着这样的理想而来,以为只要能顺利解放女神的封印,让它的肉躯恢复自由,伟大的女神重获力量,就会对这个早已陷入逆境的世界降下恩惠,让民众不再遭受苦难,让世界重新恢复秩序我天真的认为纵使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够破除女神的封印,往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在伟大神明的庇佑之下一切都可终究是我铸成大错”
她继续诉说着悲切的轻语,像是对我,又像是对她自己。
即使世界陷入崩塌,舞女也只是在倾诉着。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