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1189年四月二十七日,伊森贝尔王国北境,拉戈姆斯城南三十里外。
这里是几乎人烟罕至的山地,清晨时分,慵懒的日光穿透云絮洒落下来,为山麓间崎岖的小道驱散尽山脉厚重的阴影,起伏的峰峦上茂林深篁,树叶枝条随着清风沙沙作响,放眼望去,有如碧绿的海浪一般。
若视线顺着山脊眺望向尽头,便隐约能看到一片四面环峰的盆地。盆地的地域并不算大,但容一座小镇却远远足以。
沿着北面山脊的脚下,有两座风车塔的叶片在风里悠悠旋转,塔下的不远处,摇曳的稻田破浪般起伏不定,麦穗叶上挂著来不及蒸腾掉的露珠,几头健壮的角马兽被人放出兽厩,在稻田旁清闲散步,时而有长得像狐狸的小兽从翠绿的田里蹿出来,转眼就消失在草丛中。
这里并不会真的有什么小镇,只是在稻田与两座风车塔之间,有高约三层的复式木屋,坐落在青碧的草丛之中。木屋的周围开遍五彩缤纷的花簇,白色的小鸟叽叽喳喳叫着,飞落在屋顶竖起的烟囱顶部,晨曦的光照射在半开的圆窗窗叶上,渗进红木墙中,映出金闪闪的辉芒。
这处处透着安适与舒怡的景象,竟让这间算不上堂皇、甚至有些普通的木屋,看起来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此时虽是清晨时分,太阳却已经出来有一个小时了,木屋前的简陋木棚里,停靠的角马车旁,有女仆打扮的年轻佣人正在为拉车的角马兽喂些饲料。
这辆角马车的车厢粗略望去并不算太过惹眼,白色的厢身,银色的车轮,车帘上印着淡淡的繁花纹路,也不是什么显赫的家徽,没有镶嵌漂亮的宝石。这样的角马车倘若出现在王城的热闹街区,根本就不会引起谁的注意,但此时却出现在这里,在四周处处充斥的乡野环境映衬之下,却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了。
很显然,这荒僻的“世外之地”,如今似乎已经有客人上了门。
窗外清脆的鸟啼声里,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被端上木屋二楼的红木桌,冷着张脸的女佣撤去了桌上的餐盘,将双手手掌交叉着,轻轻搭在小腹处,端庄地站在木桌旁边,脑袋稍垂着,不用目光去直视那个坐在桌前,金发披肩,与阳光同样慵懒的绝美人影。
那是个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的女人。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朱唇榴齿慢凑过去,押下一口,似乎是觉得茶水有些烫了,秀美轻蹙,将茶水放下后,转头朝着半开的窗外望去。
女人在靠椅上坐的笔直,宽松的绸布睡衣隐隐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曲线比例,不施粉黛的面容宛如画中仙子,在阳光下透出些许绯红,眼睛像猫儿那般眯了起来,散乱的长发有一丝从额前滑落,搭在脸颊,那模样看着着实想让人有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紧紧搂住的冲动。
但倘若真的有哪个男子在这里,纵使平日里他有多么的胆大包天,而此刻又在心中荡起多么炽热的欲望与冲动,就算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真对这个女人做些什么的,或许连对视一眼的勇气都不会有。
女人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某种“气场”,或许除了远在西尔加亚的那个少女以外,任谁靠近了,都会下意识地感到发怵。
两年的时间过去,女人二十五岁了,那样的气场似乎比起从前愈发强烈,也愈发冰冷,当她不愿意说话的时候,仿佛整间屋子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女王陛下。”
少顷,一直立在旁边,那名与她气场相近、同样都挺着一张无表情面孔的女佣,开口打破了这死寂般的凝固:“已经三天了,小雷克蒙那边恐怕已经先一步抵达帝国边境,但没有您的通行令,王城护卫是不能私自越境的,是否需要我为您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女佣的语气不卑不亢,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倘若论起谁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