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肃起面容,言辞诚恳道:“四叔,当初要不是常乐,我跟好儿早已不在人世,这份恩情,一辈子都还不了。如今常乐遇到困难,我看见了,怎能袖手旁观?那我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吗?我每天卖蔬菜,手头也有一点积蓄,能帮一点是一点。”
说着看向常乐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妹子,那就不要在这上面当我外人。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欠多少钱?”
“乐叔叔,不诚实的人不是好孩子,乐叔叔是要给小孩子们当坏榜样吗?”。好儿仰起小脸,嘟着小嘴不高兴地说道。
“大妹子,好儿,我……”常乐有些语塞,他的确没有全说实话,温氏拖儿带女,日子好不容易改善,他不想让她们为他担心。
事实上,他投进去的本钱不是七千两,而是八千两银子,存在钱庄的只有一千一百两。除了退还客户的订金、违约赔偿,还要支付掌柜、伙计月钱,以及半年的铺租、房租,全算起来需两千五百三十两。
都说东西买来后就会遭到贬值,变得不值钱,当初买来的家具等物,花了他近千两,如今转卖出去,只得三百两。而马车,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马,一天能跑百来里路,当初六百二十两的高价买下,如今出手转卖,人家竟只给个二百两,气得他差点吐血。
后来,还是一个相熟的生意朋友,看常乐实在可怜,思及他为人口碑声誉好,愿以六百两买下他的马车。
常乐把这些钱凑起来,还差五百三十两银子。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拉下脸皮,放下自尊,去找朋友相借,并言明一年内必定偿还。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无情,他找了五六个生意朋友,人家要么避之,要么当面说实话,不相信他一年内能还得起这笔钱,即便知道他为人好,声誉好,但他家不在彭城或附近,谁能预料日后不会生变呢?因此都不敢把钱借他。
最后,还是那个买下常乐马车的朋友,把钱借给了他。
常乐在欠条上不但写明一年内还钱,更把家的具体地址都给写上去,以表自己的诚意。
这几年因常乐在外颇能赚些钱回来,常家除去吃用穿人情来往等,常四婶攒下了二百余两,前年借给女儿常兰一百两,至今未还。常四婶亲自找女儿女婿,孰料常兰夫妇一脸惭愧,说一百两给做生意亏没了,公公如今病卧在床,每天都得拿药,实在帮不上常乐。
常四婶失望而归。过年时常乐托人捎给家里的一百两,还剩八十七两。加上手头一百一十六两,还远远不够。他们不但要卖掉那块地皮,接下来还得卖掉家里的骡马车,还有自家的田地,也准备卖掉三分之二,如果再不够,还得开口求人借钱,总之得凑够那五百三十两,让常乐这个月就拿去还给人家。
察觉王月兰欲往这边靠近,好儿故意大声地咳嗽两声,小手轻推温氏,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月兰。
温氏转头看过去,王月兰已然转过身,脚也缩了回去。
温氏果断对常乐父子道:“四叔,常乐,这田地是生存之本,不能卖。这块地是四叔看好的,也不能卖,等将来你们还要起房住。剩下的三百二十七两,我来出。”
常四叔和常乐大惊,父子俩几乎是同时开口拒绝,不愿意接受温氏的帮助。对于乡下的庄户人家而言,有个十七八两银子,那就是小户人家水平了,三百多两就跟抬头望月一样,可望不可及。
温家没田地,只种菜卖,一切用度都得掏钱买,花销不小。温氏说出这个话,父子俩都认为温氏买了铺子时间不算长,之前又被纵火遭受不小损失,不可能还攒有这么多钱,他们自动自觉想到温氏这是要将铺子转卖了凑钱帮他们。
“大侄女,你要卖铺子凑钱帮我们,这绝对不行,你要真这么做,四叔我只好给你下跪了。”常四叔把话说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