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每年的这个时候,蹲在电脑前等待赛事的人有很多。
他们在赛场外,也是屏息等待着决出胜负的那一刻。
曲阳端坐在箜篌前,双手抚上琴弦后,琴音一出,就像是羽毛划过清澈泉水的声音,在耳膜间轻轻振动,空灵宛若冰雪中的潺潺溪水,整个人都融入荷塘月色之中。
一曲结束,是所有人尚未恢复的沉醉摸样。
曲阳并没有得色,他平静的伸出一手,像是邀请绵绵。
绵绵置若罔闻,像是被锤子钉在了原地,没看任何人,似乎隔绝了所有喧嚣谩骂。
“下去吧!”
“脸皮真厚,还赖着干嘛!”
“别丢人现眼了,下去,下去!”
“下去下去……”
就算是赛场中,唯一偏向绵绵的贵妇人们,也在这样排山倒海的怨怒中暗暗担忧的望着绵绵,只希望他能快点下台,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二楼落地窗后的帘子被拉开了一角,一位贵气的妇人将整个赛场一览无余,青年的步伐不轻不重的踩在俄罗斯毛毯上,错身站在她身后,“母亲,还在生气吗?”
“早就不气了,那败家子,我不会再给他一分钱!”妇人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宛若有粘稠的液体糊满了眼。
“等等,爵儿!那孽畜竟然要准备演奏了!”时时刻刻关注的莫夫人发现了异常。
若说曲阳会箜篌,没人会怀疑,但莫诀商怎么可能会?
莫夫人顾不得仪态,撩起裙摆就快步走出房间。
莫爵晦暗不明的眼神注视着台上的莫诀商,少年还透着青涩的脸却充斥着成熟男人味,诡异的融合在一起形成特殊的魅力,修长白皙的指腹隔着西装,摩挲着心脏处,死死揪住衬衣。
又发作了!
紧紧抓着窗边的沙发,剧痛让他抓破了真皮靠背,露出了里面白色棉絮,莫爵的脸刷的白了,牙齿几乎被咬断,像被搅碎的心脏如同一根主脉,控制着将身体抽紧割断。
没人能体会一个随时要进入棺材的心,就像他莫爵永远都是孤独的一样。
舞台上,像是雕像的绵绵动了,浑身的气质一下子变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古韵,看台上,钻研华夏古国的礼仪老师眼神一亮,招呼着身边的曲老。
他们都是这次赛事的评委,坐在最佳位置评判赛事的比分。
“曲老,快看!”
曲老眼神凌然,他似乎看到一个真正的琴圣灵魂,那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写意自然,像是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这样的气度胸襟,是刻苦钻研琴技的曲阳完全比不上的。
琴,并不是技巧决胜的,而是心,一颗与琴意融为一体的心。
过于追求胜负的曲阳,本末倒置了。
绵绵似乎与那箜篌相得益彰,那双黑曜石似地眼神缓缓闭上,双手抚上晶莹的琴弦上,一根根坚韧剔透,像是在倾诉琴的精神。
这模样,更像是在和琴做交流。
许多观众本想再录完曲阳的曲子后,就关掉现场直播了,但看到绵绵那浑然忘我的状态,不知怎么的,继续录了下去,甚至有人调整镜头,以特写和近景镜头来拍摄。
绵绵透过琴圣的悲伤的心,似乎真的感受到这把琴的情绪,手指不自觉的动了。
这一刻,绵绵整个人在瞬间融入万物,随着音符的流动,铺天盖地的悲凉渗入整个会场的角角落落,似乎要从心底蔓延而出。
每个人仿佛能看到有一个男人,带着痛彻心扉的痛苦,如杜鹃啼血般一丝丝蔓延开来,随着指尖在琴弦上的弹拨,一股股苍凉悲怆驻进了每个人心里。
琴音,情音,袅袅似梦……似穿越千年。
动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