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正式會審,只兩個主事一問一記。不外乎心中已有數的幾個案子疑點,江可芙依字條,答得乾脆。問到除夕慈恩街與晏行樂相遇,江可芙刻意帶了不屑,似覺這疑問愚不可及。
「我與他此前可見過?為何要選慈恩街那樣顯而易見的地方私會?當日宮中還有宮宴,我因病未出席,撒這個謊去大街上歡歡喜喜的會情人?是我嫌命長,還是他想造反?」
兩個主事不吭聲,拿筆的只管記下。坐在上首的咳了幾聲轉而問起楚宅失刀案,江可芙繼續冷笑,提及此前杏簾的事把自己摘了個乾淨。
她已明白了,抓自己不是目的,於這幾樁案子,最危險的時候是她不知所蹤之時,見不到人,自然什麼罪名都能扣。如今自己回來了,只要死不認帳,他們奈何不了,最壞也不過魚死網破,大家都討不到好。但那樣的結果,自然不是幕後人想要的。所以,她不會有什麼事。
第八十三章
燭影映燈紅,人間不夜城。又一歲中秋夜,燈市如晝自慈恩街起頭一路延伸似看不見頭,喧鬧反令嬋娟失了本來顏色。少年負手立在禁宮城樓望著天際白玉盤,高台上更疾的夜風掀起衣擺,立在後面的恆夭不由緊緊衣領,不情不願的捧著適才出門秦氏讓她拿上的外袍,上前問李辭風大了可要披件衣服。
看月亮的人回了神。
「且拿著罷。宮宴要開了,走,去清樂殿。」
什麼樣的案子,只要百姓還樂著,上位者不被威脅,節是照過的。本也不算大案,與此前謀逆相比甚至都不值得尋常人過多的關注。如果不是牽扯大部分人喜聞樂見的皇家醜聞——所謂的私情。很少有人會真正關心昱王遇刺,楚家失竊這樣一聽就與老百姓無關的無聊案子。
是以活動與去年一樣,李隱被接二連三的事氣得不輕也更需點熱鬧換換心情,鍾氏很積極的籌備了宮宴,本預備借中秋鬆散去大牢看江可芙的李辭推脫不得,帶上恆夭進了宮。
江可芙的案子已有幾分眉目,但關於刺殺與私情兩邊仍在博弈。常遷咬死第一人證那一家死因蹊蹺懷疑是心虛滅口。晏行樂與江可芙除夕慈恩街會面又確有人親見。甚至最後,承王夫婦在一次進宮與鍾氏請安時,承王妃蘇棠為難地表示其實那日早早離席出宮自己也曾見過。雖被承王李紀斥責多事之後閉口不談,但這個消息立時像生了翅飛到各宮連同宮外。成了江可芙與晏行樂私情的一個證據。
事後李紀登門對皇弟表示歉意,愧疚未能相助反添堵,言語情真意切,但李辭送走皇兄,總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
且案件一直在朝不可預測的地步發展。
李辭上疏拖刑部下水時原是想大家誰都別想乾淨,一起焦頭爛額,為江可芙案子無法解釋清的細枝末節打掩護。李紀許是想幫他,秦珉下獄後跟著上疏暗指李沐凝中毒時間未免太巧,祝家心懷不軌,月婕妤下毒不假,但懷疑李沐凝中毒背後實則是為遮掩拖延劉銘白一案。祝家只是同黨,被放棄後窮途末路以至行膽大妄為之事。
舊事翻出,誰都知曉月婕妤實則冤得很,也不知是不是出生數月才見了一面的小皇子引出李隱昔日對祝溪初那點微末情意,宮中似已下令徹查此事。
從刺殺到私情,再有楚家摻和,之後拖刑部下水,然後又舊案重提,一件件同滾雪球般越來越大,江可芙早已不是案件的本身,或者說一開始,江可芙就不是,只是碰巧的,參與了一件事,又在這個必然的時間與形勢,成了紛爭的開始。
殿上燭火明亮,清晰著舞姬的曼妙身形,李辭無心觀看,走神梳理著案件走向。對面坐著鍾因與李沐凝不時不咸不淡的聊幾句,更多時候是隔著舞姬直直盯著李辭。沉思的人不曾察覺,恆夭卻已心裡冷哼了數十聲。
上首李隱在與鍾氏悄聲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