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子大都喜歡乖順的幼兒,貓狗是,孩子也一樣,幾個婢女也笑起來忙不迭的問細節,李辭舉著卷宗卻一個字都看不進的聽著,越過紙張見少女帶笑的側顏時,鬼使神差的出了聲:「你去姻緣樹幹什麼?」
江可芙夾菜的手一頓,柳鶯學會了秦氏那套打圓場,趕緊道定是去掛了二人的姻緣簽,然還不待說完,江可芙已漫不經心的回了:「看那樹長得好,手癢想爬一爬。怎麼殿下有興趣?下次一道?」
「…不必了,你自己,當心些…」
這話著實沒法接。
莫名的瞥了他一眼,江可芙扒了一口飯,繼續道:「其實叫姐姐挺不合宜,他小舅舅,那位紀公子跟我差不多大,無端覺的跟他們一道走,自己矮了一輩。也是巧,恆夭知道,咱們上次就見過他一面,也是姻緣樹那邊的山道。那孩子好玩,我就說了句巧,他嘟嘟囔囔的還給我們解釋什麼叫有緣!小大人,跟牧姐姐家的阿雯一樣逗。」
「紀公子?什麼人哪怎麼你總在姻緣樹遇見?月老?」
李辭卷宗上的字兒還沒看兩行,聞此又忍不住出聲。
江可芙蹙眉瞥了一眼,心道這人到底看不看卷宗,自己這不想理他了,倒插話沒完了,當即回道:「是呢,月老,手裡一大把紅線,問我要牽哪個,我二話沒說,把楚先和常岳的連上打了個死結,狐朋狗友,王八綠豆,天作之合,白頭偕老。怎麼了?殿下也想牽?我回頭有幸遇見了和他說說?」
不著邊際的話令李辭再次噤聲,片刻,訕訕道:「不用了…我就是奇怪,什麼樣的人,能兩次都在姻緣樹遇見…別是次次都帶不一樣的姑娘去掛簽吧。」
「嘁,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真湊巧罷了。難不成騙姑娘還帶個孩子嗎。」
江可芙咽下最後一口飯,終於忍不住直白噎了一句,就撂下碗筷起身溜達去了後院,恆夭跟著,餘下三個婢女望望江可芙背影,又看看李辭坐在上首卷宗似乎一直沒翻頁,片刻,面面相覷。
昱王府後院。
江可芙這飯吃得快了些,此時才覺得囫圇扒拉幾口心口似噎著般不順,信步往後院臨養魚池的廊子去,過一叢樹影,就見頭頂清輝朗朗,月色甚好。
在圍欄邊小盒裡抓了把魚食,江可芙隨手撒進水裡,恆夭取下掛在廊下的燈籠靠近,江可芙看著冒出頭的魚,似自言自語:「莫名其妙。」
「王爺近幾日做什麼?奴婢瞧著也太怪了。」
「嗐,不能這麼說,昱王青年才俊,國之棟樑,清明休沐他都不休,每日宵衣旰食,挑燈夜讀,立志要看遍刑部設立以來所有卷宗。平天下不平事,讀世間萬卷宗。如此盡心竭力,自強不息,志存高遠,我等鼠輩哪能指點。定是太累了,說話才如此顛三倒四,讓人摸不著頭腦。」
語氣不減正廳時的陰陽怪氣,江可芙自己都未曾察覺,憤憤的與恆夭又說了幾句,便一道回房,豈知往日該在書房的李辭,竟舉著卷宗坐在外間榻上,和適才正廳的形態如出一轍。聽見動靜快速瞥向門口那一眼,讓江可芙氣笑了。
「咳,回來了。」
「不回來我去書房麼?殿下是心血來潮想臥房辦公?叫我去書房睡?」
好傢夥,恆夭聽此趕緊掩門別被外面聽見,李辭愣了愣,最後用翻頁掩飾窘迫。江可芙見他不應聲,扭頭便往裡間去了。
「我睡了,您隨意。多晚都行,別吵人。」
夜深人靜,江可芙歇下後恆夭便也出去了,聽著外面燭火偶爾的「噼啪」聲,睡不著。翻來覆去半晌,不知什麼時辰,終於忍耐不住下地出去想叫李辭去書房看。
撩開帘子,卻見外面亮是亮著,人卻已經伏在桌上見周公去了。
「自己睡了,留著吵人的不叫別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