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脸色苍白的陈玉帛。
有那麽一瞬间,陈玉帛欲言又止,眼泪都掉下来了。
能不去吗?
很遗憾,不能。
而且还不能带猫……
万一葬礼上你家猫往棺材板儿上一跳,把雷武业惊诈尸了,到时候算谁的?
如是,挥泪和两只猫猫作别之后,十万分不情愿的陈玉帛终究还是在季觉的催促下上了车,连带着老汤。
尽管嘴上不停的在说「咱们的合同不包含出门,得加钱的嗷!」,但还是跟了上来了,嘀咕着什麽「真要动手我立马就走。」之类的话。
结果,等快到了地方的时候,就自己下车到路边买烤肠去了,一口气炫了两碗汤粉三笼烧麦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吃的嘴上全都是油。
蹲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豪车,啧啧感叹。
「真热闹啊。」
明明雷武业才断气了不久,整个崖城最大的殡仪馆就已经布置完成了,现场庄严肃穆,从进门的地方开始就摆满了白色的花圈,上面贴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挽联。
在未尽的稀疏薄雨之中,有人站在门口,向着客人分发雨伞。
一顶又一顶漆黑的雨伞撑开,星星点点的雨水如同露珠一样明亮着滴落。而成百上千的雨伞自狭窄的道路上往来。
乍一看,那一片漆黑,仿佛乾涸之后的鲜血和死亡自墓园之中流出来了一般,像是病菌一样的向着山下的崖城扩散而去了。
庄重到令人发笑。
季觉咬了一口路边摊的包子,轻叹着:「死都死的这麽惊天动地,真可惜啊。」
「可惜什麽?」老汤不解。
季觉说,「可惜我不喜欢黑伞。」
应该挂点红的,那该多喜庆,多鲜艳?
两人在路边看了会儿热闹之后就回了车里,还给陈玉帛带了一笼烧麦,可惜陈玉帛战战兢兢的,完全吃不下去。
一会儿说人活一世就算死也要死的有骨气要不带把刀去跟雷耀兴爆了,一会儿说万一自己死佐,以后猫猫就交给季觉了叫他千万对猫猫好一点多买罐罐。
一顿好说赖说担保他没问题,陈玉帛才哆哆嗦嗦的从车上下来,撑起伞,向着告别厅走去。
出乎预料的时候,在门口的地方,就看到了那个迎宾者。
雷耀兴。
这是季觉第一次见到这些日子以来掀起崖城暗面动乱的这位巨枭,可看上去却像是随处可见的中年人,头发略微一些斑白,神情严肃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和煦。
并没有一顿要生吃十个小孩儿的威风煞气。
就算昨晚在别墅里死光了一整队的下属,今天看到陈玉帛的时候,依旧没有显现什麽喜怒,只是仔细的看了他两眼:「陈玉帛?」
陈玉帛强充着硬气,可表情却抽搐了一下,声音颤抖:「是。」
「还是第一次见面啊,没想到,你和你哥差那麽远……是个有福的人啊!」
雷耀兴看了他许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担心,今天来者是客,进去坐吧。」
自始至终,都没看过他身后的季觉和老汤。
季觉也乐得被当做空气。
上完香之后,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儿和不认识的年轻女人戴着黑纱回礼,应该是雷武业的亲属,但此刻他们的神情也隐隐有些惶然和不安,难以掩饰。
花朵环绕的棺材里,躺着一个老头儿,换上了新衣服,神情如此安详。
走完流程之后,陈玉帛就跑到最后面去坐着了,缩着头,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反而是旁边的季觉饶有兴致的看着来往的人群。
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少人还在电视上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