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妗华头痛得很,可是肚子也在不争气的叫唤,估摸着想睡怕也是睡不着了,便叫喜兮服侍着起了身,并交代厨房弄点稀粥来安慰安慰这辘辘的鸡肠。趁着粥还没来的功夫,她也去换了身舒坦居家的衣服。
吃完她才想起方才喜兮说的话,便顺口问道:“我爹可用过晚膳了?”
“自是用过了,听说今天宫里的谭御史来了。”喜兮一面收拾着碗筷一面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看着谭大人怕是要在这里歇着了。”说着说着,喜兮就语气欢快起来,“我听说那谭御史不仅英俊,而且年纪轻轻就掌了鉴史殿,是个栋梁之才,必成大气的。说来,往年鉴史殿的都是一些个老头子,现在这个却真是好极了,若是有女子能嫁给这样的,想必也是不错的!”
阮妗华根本没有听她后头的话,只是“谭御史”这么个名字一入耳,心就扑通地跳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僵住,停了一会儿,就一下子站起来往外跑去,也不顾身上穿的单薄。
喜兮忙跑步跟上,给阮妗华套了件朱红的披风,口上抱怨:“姑娘往哪儿去啊,今年这秋可寒着呢!”说着就要给阮妗华系上领口的衣带。
阮妗华随手一拢,急匆匆道:“你先回去,我自有分寸,既不会冻着也不会饿着,可好?”也不等喜兮回应,又是匆匆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此刻她什么也不顾得了。
她只想见他一面!
魏尘奕始终是皇帝,哪怕他那时候再疼她,再偏爱她,身份摆在那里,总有隔阂。所以她在宫里时唯一可以全心信赖并且求助依靠的人,就只有谭千奉。他虽远离官场,但是他博古通今,有大家之见识和文采,平生所涉既广又精,处事待物别有心思,阮妗华在他那里任职的时候受益匪浅。
前世谭千奉于她而言,是师长,亦是朋友。他教她为官之道,教她收揽人心,教她如何伴君身侧……哪怕这些东西他从来不屑地去做,一直只偏居于鉴史殿中与书为伴。他只大她十岁,可是他却视她如友如女,不断提点她告诫她,若非是他,她也不会用了仅仅五年就位极人臣。后来她在鉴史殿的藏书库里发现古籍的秘密,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帮她隐瞒,并且助她解开难题。
所以哪怕他面上再冷,她也不怕。
她一直跑着,脑子里只有那一股子冲劲,直到看到书房里透出来的光亮她才停下,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没让下人通传,直接打算推门进去。手刚挨上门框,就听见屋里有什么东西被掷落地下碎了一地的声音,紧接着她听见爹爹压抑怒气低声说话,她听的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捕捉到几个词。
好像是在说,什么谁已经死了……还不够么……然后就是半饷的沉默,她才听见谭千奉平淡无波的声音:“相爷何必动怒?相爷兢兢业业地坐着相位,暗地里筹断谋划这么多年却还是逃不掉的心情下官可以理解。可是相爷强行去改变元家的命,自然会祸及池鱼,实在与他人无尤。何况相爷莫忘了,元家的后人可是还在的。”
“你!咳咳咳咳……”
“我不便多待,这就告辞走了。相爷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她从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话,哪怕以前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却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冷眼看着别人的喜怒。他说的话简单,却似乎轻而易举地戳到爹爹的软肋,叫他哑口无言。
正发着愣,门却一下子开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抬眼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不放了。
冷毅的脸部线条率先映入眼里,他薄唇微抿,唇色极薄,颀长的身子背光立在她面前,看不出表情。但她却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停在她身上,虽看的专注,但毫无感情。
阮相从谭千奉身后走了出来,稍一愣神,随后就微笑着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