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身死四皇子失踪,恐怕没有人会生出半丝怀疑,一切就该顺理成章——由魏尘奕继承大统。
可是父亲为什么要帮她?彼时父亲已是位极人臣,权势在手甚得帝心,然而他却与侯太后联手发动这场宫变,冒险让魏尘奕这么个少年继位,他所图的是什么?
这一点她实在想不通。
谭千奉看她陷入沉思,知道她定是产生了怀疑,因为这其中有些地方确实是不够合理,然而她就算能从他的话中抽丝剥茧挑出疑点,也不会得到什么更透彻的答案,她毕竟不能知道每个人的想法,私欲、喜怒、迫不得已,这些情感上的因素才是促使人的动机。
何况……他并未将所有事情都向她和盘托出,时机未到,她还承受不起。
阮妗华暗自想了半天,仍旧不得解,于是索性丢开了不去再想,这些或是未来或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毕竟与她无关,她只需知道在宫中要提防着侯太后即可,这太后看似软弱和蔼,却是能作出如斯狠辣之事的人,着实不能小看,娘亲教导她会咬人的狗总是不叫的,真真是再有道理不过。
今日得到的信息太多,她还没消化个透,情绪上却是已经安稳了下来,她抬头望了谭千奉一眼,虽然依旧没释怀,但似乎已经可以平淡地与他说话了,方才的失态和激动,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些佯装,她是气怒的,却还不至于没了分寸,不过是唯有这样,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答案她拿到了,棘手的却是,她委实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谭千奉什么都不会再告诉她了。
她于是叹息着说道:“恩师,我感激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和你待在一处了。”她的表情现下是平和的,语调轻柔疲懒,褪去之前所有的浮躁与冲动,只淡淡这么说着。
她这是下了逐客令。
他道:“若有何事,就来鉴史殿找我。”
“嗯。”阮妗华随意着应了一声,她岂会去找他?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
谭千奉见她神情敷衍不耐,不由得皱眉,抿唇未言,慢慢退步走了出去,门一开,光线就透透地洒了满屋,他的影子被映在了地面上,她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影子,直到影子也不见。
她的心其实一直是揪着的,不能说不疼,可是再疼她也不能示弱,她输掉了感情输掉了平等,却不能再输掉自尊——仅剩的她可以牢牢抓住的东西,她暗自下了决心,这辈子也莫要轻信,哪怕是……
那人名字的三个字在舌尖转过,却终究没有念出声,出口的只是一声长长叹息,她隐隐觉得这样的自己可悲,可是她不会放纵自己沉沦在这样悲观的情绪里,她还有别的要做的事。
她上辈子被人玩弄于鼓掌尚不自知,傻乎乎地帮着她儿子处理朝事树立威信,虽走上了与一般女儿家不同的道路,但仍旧天真的以为一腔情愫未曾白付,终究是收获了良人,自以为是两情相悦情所衷肠,却不知良人早已有如花美眷在心尖上,与她……与她怕只是逢场作戏了吧?或许这也是出于侯太后的吩咐,所以他不曾拒绝不曾回避,反而是作出一副温柔多情的模样与她周旋,什么相敬如宾你侬我侬,全是假的。
回忆起自己当年的太傻太天真,阮妗华就觉得可笑。
就现下的情况来看,侯太后必定是有所图谋,才以病重为托辞,将她安置于宫中,可是今日非同往日,她不可能再轻易掌控她的生死,大魏也不能由这么个毒妇来做主!
阮妗华眼底流露出一丝决然和坚定,隐隐还有一些跃跃欲试之意,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有了真正要做什么的心,不甘心和复仇的愿望,也许都不是什么好的情绪,却无疑是最大的动力,就像云妃那样,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也会因这些情绪在暗不见天日的地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