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你跪……我?你居然跪我?”
“你可记得我曾怎样教价钱?你是南麟剑首断帅了不起的儿子!你一定要挺起胸膛,绝不应向任何人下跪!即使是我,你也不应下跪!男人,一定要站得像个男人!即使哭,也一定要站着哭,绝不要跪着哭!我,根本不值得你向我如此下跪!你快给我挺起胸膛站起来!”
“不!”断浪坚决的答,却仍没半分站起来的意思:
“断浪永不会忘记风你的教导!但,你是值得的!你是值得我断浪如此下跪的!”
断浪说到神伤处,不由涕泪纵横,猛地抬首看着聂风,道:
“就凭你当年不向任何强权屈膝,却为了救我断浪而向雄霸这奸雄屈膝下跪!风,单是这一跪恩情,已教我断浪欠你一生了!”
是的!还是那句老话∶欠人一文钱,不还债不完,赊人一生债,不还不痛快……
聂风一愕,想不到自己当年情急为断浪的一跪,竟如此深深的刻在断浪那时候的小心灵内,此时断浪仍然看着他,惘然苦笑:
“风,你……可知道?自从你为我卑躬屈膝,乞求雄霸赦免死罪之后,即使那时我们还未结拜,但我已在心中暗暗认你作大哥了……”
“我多么希望自己一生都能是你的好兄弟;纵然我自知资质永远及不上你,你永远是武林一颗光芒万丈的星,我……却只是星下一堆任人践踏的烂泥,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没出版的弟弟,我亦会永远如仆人们跟随在你左右,我绝对……心甘情愿当星光畔一个不受注视的人物……”
“我根本从没有什么鸿图大志!即使要当什么第四天王,我也是不想你再为我的前程担心,才会姑且一试。因为我知道,我若真的能成为第四天王,你便一定会很安慰,会很开心,我……只求你开心……”
聂风一直茫然听至这里,眼中蓦然狠狠淌下两行泪,恍如血泪,他猝然哽咽的问:
“浪,你既知……若你一切平平安安;我……便会很安慰开心了,可是,你可知……你如今……舍我而去,若真的……不幸死在雄霸手上,我今生今世……可还再有开心……的日子?我聂风又怎对得起……当年你爹断帅在凌云窟……将我们抛下怒海求生……之恩?”
“你若要去见雄霸,也必须……我各你一起去!”
“既是兄弟,本来就有生死相随之——义!”
“我……知道!”断浪断然答:
“但……我绝不会让你……与我这没出息的弟弟……一起沉沦下去!”
断浪说至这里霍地一站而起,一手紧搭聂风的肩道:
“风,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今次的事发生,如果我真的可成为第四天王,你认为我还有何心愿?”
“我的心愿其实十分……简单!就是将来我两兄弟各自成家立室之后,我们或可退出武林,然后找两个相聆的小屋,与彼此的家人静静安居下来,这样一来,我们两兄弟,仍可不时守望相助,而我们将来各自的子女,亦可像我们一样成为朋友,将我们两兄弟这份友情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什么?原来断浪的心愿只是如此天真。简单?他只求能世世代代友谊永固?聂风乍闻这个心愿,益觉自己连这样一个简单心愿也无法成全他,心头似在滴血。绞痛!“可惜……”断浪忽又异常卑微无奈的叹道:
“可惜如今这个心愿,看来真的不……可能再发生了!因为,时限已经到了……”
是的!子时已到,断浪再不在三分教场出现,解决一切,恐怕聂风————活罪难饶!断浪紧按聂风肩膀的手复又紧了一分,他终于强颜一笑,道:
“风,我真的要去了!不过容我在去之前,唤你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