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忘了,康熙五十七年底,云南撒甸苗人归顺,入朝进贡,京城里很是热闹过一番。”她说得云淡风轻,大概都是注定的吧,自己终究强不过命运,强不过她。她说就算有皇帝护着她,她也不会放过她,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她用死来和她赌,谁说不是一辈子呢?
墨濯尘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苗疆,也许还有希望。”
宛琬闻言默然,良久方道:“不,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些,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这个五月,年贵妃艰难生下福沛,但当日孩子即夭折了,现太后又薨逝,胤禛决再承受不了她的打击。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吗?”墨濯尘悲愤地大喊。
宛琬摇摇头,“师傅,你说真的有希望吗?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更何况,也许,我是真的该死。到今日,我方才醒悟自己往日似有许多作为都错了……”
墨濯尘心中波澜跌宕,见她如此坚持又无计可施,哽咽着泣唤:“宛琬——”
宛琬微微阖眼,强忍至此的泪终是落了下来。
他们的爱,有违伦常,而胤禛是皇帝,皇帝永远无错!于是,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罪孽便要宛琬一个人背负。墨濯尘心中大恸,却已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
窗棂间阳光清风依旧辗转飘扬,人间却已生死嬗递。
墨濯尘目送着宛琬的车马,消失在尘埃中,他孤独地立在天地间……
清宫梦萦Ⅱ 第七十二章(2)
蓝得没有丝毫云絮的天空,腑瞰着养心殿。
胤禛撑着眼看着奏折,凝思片刻提笔,眼前一片昏昏,似有什么迫着他的胸口,令他呼吸困难,他摇了摇头,依旧挥之不去,须臾,终不支倒下。
内侍、宫女们慌乱成一团,通禀皇后、御医……
苏培盛匆匆拉过一内侍。“有没有叫人去请净月师傅?”
“早去了。可她一早就出宫了。”
车轮轱辘,长街喧闹。车帘外千家万户,宛琬只觉伤感,仿佛尘世已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快到禁城了,要振作,决不能再无为的悲伤。宛琬深吸口气,整了整衣衫,伸出手掀帘下车。
胤禛昏然仰卧,脸色苍白得发青,昏沉中吸入股幽香,冰冷的柔唇贴近他,使他不自觉吞下了药。
曙光破空,鸟儿鸣啭唤醒胤禛,慢慢睁开眼,入目是宛琬坐于榻板,依在他枕边,阖目而眠,一双柔荑依旧紧握住他的手,温良的触觉让他宁静安心。她大概是累极了吧,胤禛双眸柔和地贪望着,内心已情潮涌动,身子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暑气一日日退去,秋意渐浓。
胤禛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猛地摔了手中奏折。他宠爱宛琬,用的都是皇家的钱银,又关他人何事?一帮庸才无心于国事,只会盯着鸡毛蒜皮不放,自己非得处置几个领头的不可!不,不行,只怕如此,众人又会怪罪宛琬,不能让她再落人口实。
胤禛停下,对允祥道:“朕不是让你将从前旧府邸的收入单列开了。通知内务府,日后宛琬再有任何需求,一律允办,所需钱银从朕旧府中出帐。”
允祥苦笑应是。可他只怕如此一来,世人又会苛责四哥敛财,已当了皇帝的人,天下都归他,却还保留着雍亲王府做私人钱库。允祥不知宛琬是怎么了,这半年来,她如转了性般。内务府的人日日对他抱怨,净月师傅今日一花样,明日一主意,他们整日忙着伺候她一人的事都忙不完。
华灯初上。
宛琬呆呆望着镜中自己,师傅配的药统统无效,每日疼痛频率越来越繁,素容上的唇已呈死灰色,她是不是太贪心了,她已不能再停留……。她用剪挑亮了灯,移近来,匀开胭脂,细细地一笔笔勾画,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