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朝向东边山径,疾飞而行。约摸跑了三个时辰左右,天色已渐放亮,眼前迷离山景,绰然在望,他不知不觉跑了一夜,已是到了天姥山。
晨星寥寥,悬挂中天,在这乍明还暗的天亮前后一刻,分外耀眼,赤炼人魔爬到绝顶,心中蓦地一醒,倾耳细听,只听得那惊涛拍岸,汹涌翻滚之声,起自山后,方知走错了路,这魔头,给中年人的绝技委实惊得神昏智乱,不辨东西南北。
乍明还暗的天色停留为时甚暂,赤炼人魔错愕未已,天已放亮,晨雾晓晖,相映成五色缤纷的颜色,有如条条彩带,悬满全山,煞是奇观。赤炼人魔为这美丽绚烂景色吸引,不由怔怔地不舍得离开。
猛然间,晨风送来一阵微细人语,有男有女,骤听之下,似觉甚是多人,际此绝早时分,荒山之巅,竟是有人在此私语,岂不可怪,赤炼人魔心下一琢磨,心中悦然。放眼四望,但觉遍地奇花,秀石杂陈,景细绝佳,已知道这是天姥之南,与北山一派烂山恶水,怪石矗立参天的景象截然迥异。这天姥之南,不是桑龙姑和南星元神仙居停之所吗?料来晨声人语,也必是桑龙姑一家人在说话。桑龙姑一家人绝早跑到山巅之上来干什么?赤炼人魔心中又多一个疑问,蓦地想起,他答应过史三娘,替她侦查桑龙姑的动态,这个早晨,既有此机缘,岂能放过,自己赤炼掌一出道便给人家较短,今后要倚仗那怪妇的正多,岂容对她不敬,漠视她的吩咐叮咛!
赤炼人魔思量一定,悄悄循说话方向蹑足前行,才翻过半个山坳,远远望去,桑龙姑和她的五个儿女已影绰绰地站在当场,桑龙姑最小的女儿南芝,这时才得几岁大,桑龙姑也着实疼爱非常,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和她对面的正是南星元。夫妇两人各坐在一块青石上,他们的四个儿女却环绕在旁,似在听爹娘吩咐什么,各人面容严肃,垂手恭听。
赤炼人魔离得太远,只能听到喁喁之语,却是不辨他们在讲些什么东西。他疑惑丛生,又潜下半个山坳,这时已然离桑龙姑所在之处不远,只有十余丈之遥,急戛然止步,生怕太近了,给他们发觉。
赤炼人魔觅地藏身,悄悄溜进一处巨石支撑作丁字形的壁缝里,朝着数人坐站之处,放眼望去。但见南星元面容紧蹙,似有不悦之色,双眉紧皱,呆呆地瞪着桑龙姑,桑龙姑手里擎着两件物事,左箫右鞭,那管箫长约二尺,白赛霜雪,似用羊脂白玉雕造而成,要比寻常的箫略长些,映着晨曦,荡起一片清辉,耀人眼目,煞是珍品;右手那条鞭子更怪,头大尾尖,滑溜溜并无环节,但柔若柳枝软软垂下,鞭首之上刻着一个大蛇头,那蛇头乍看上去却如五面,每面俱有蛇口,均各作昂首吐舌之状,乌光四溢,似铁非铁,与史三娘腰际所拴那根链子的质地仿佛。赤炼人魔心上一凛,这东西莫非又是什么五金之英炼成的?他思念未定,乍见桑龙姑右手一抬,呼的一声,鞭子迎风飞舞,发出阵阵异响,那声音竟分成五种音组,或作天簌之声,或成魔鬼嘶吼,亦有仙乐鸣奏,复作山崩地裂之响,不一而足。
桑龙姑的鞭子只略略挥动,已然厉害无比,赤炼人魔在那石壁缝中,直听得心晕脑裂,委实挨受不住,急运功镇慑,那里镇慑得来,又恐一有动静,给对方窥觉,桑龙姑这人心狠手辣,到那时枉丧一命,急得把指头放入口中咬着嚼着,以抵受这魔音之侵袭。幸好桑龙姑只挥动几下,便不挥了,赤炼人魔虽保得性命,那只放在口里的指头,已然嚼得血肉模糊,鲜血直喷。赤炼人魔咬牙忍受,悄悄取出金创药敷上止痛,才告无事。
陡然间,桑龙姑又把那枝玉箫送到唇边,一声声逐韵吹出,每吹一韵,其声夺魄,赤炼人魔心头不由自己地一颤,但却无如方才的厉害,差幸忍受得下,蓦地想起一事,在长白山衅那破庙中,桑龙姑不是以这箫声克毒蛇,破八骏机关么?不由心头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