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说来话长。
辖区派出所原来有个所长,见我生意不错,三天两头来找事儿。经人指点,我每月孝敬他二千块钱,才算安生。后来他调到平原分局当刑警队长去了,所里又来了新所长。自然,这二千块钱我只有孝敬新所长,求他“罩着”。刑警队长断了这二千块钱,来找过几回事,都让新所长给挡住了。这仇气就这样“为”下了。
前天晚上八点多,闯进来几个“便衣”,带着三个铐着的贼。一个便衣问:“你把摩托卖给谁了?”三个贼看看“便衣”,又看看我,没有吭气儿。那“便衣”见我身后立着黄军和李俊,就把他俩撵走了。
又问:“你看好了,你把偷的摩托车卖给谁了?”
贼说:“卖给这个人了。”
又问:“你没认错?”
贼说:“没认错,就是卖给这个李经理了,他给了两千五百块钱!”
我跳起来:“你说啥!我从来没见过你,你这是……”
便衣哈哈哈地笑了,说:“李经理,别激动嘛!这叫做‘现场指认’。没听人家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有事没事,跟我们走一趟。咋样,李经理?你是想好走哇还是想不好走?要是想不好走,当着店里这么多人,按翻了砸上铐子,怕是不大好看。想好没有,请吧!”
到了刑警队,几个人正坐在桌子上打牌。见我进来,把牌一撮,开始审讯。说我的事儿“发了”,要我承认,“明知赃车而予以收购”。我不认,他们就把我的胳膊分开吊起来,这就是“白鹅亮翅”。然后用胶皮管子照背上,屁股上甩起来,打得我叫唤得没人腔儿,就喊:“我招了!招了!”
把我放下来,我想想不能瞎胡招,“字入公门,九牛难拉”啊!
“就是,一招,画了押,法院就认原始口供,就依这判你!”二铺说。
“招吧!”公安说。
“招啥?招商引资?”
几个人立刻就炸了:“你妈那B!你耍爷几个玩哩?”
又把我吊起来,两腿大*拴到暖气片上,用皮带专抽大腿内帮子,我脱下衣裳恁看看。
“熊猫”脱下衣裳,只见脊背和屁股乌青,两大腿内侧紫褐色的皮肤上,鼓起一道道二指多宽的条痕。
“嗬!太狠了,太狠了!今年咱号进出几百人,还没有见挨这么狠的。”三个人交头结耳地说。
我受不了了,又叫:“我招了!我招了!”
他们又把我放下来。
“好好招吧!”
“招啥?你想招财进宝啊?”
这几个家伙更恼了,说“不怕你是茅屎池里的石头,像你这一号见得多了。先别慌,尝尝‘烤全羊’,你就尿净了!”
他们让我双手抱腿,铐上,用一根木棍儿从膝盖下肘子上穿过,抬起来一颠,棍子拆了。换一根钢管,在两张办公桌上垫了书本,把我架了上去。用手推着来回摇晃。直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肺都要吐出来。急了,我用头朝桌子角上磕。可是马上给扣上一顶臭哄哄的摩托车头盔。晃了四十五分钟,抬下来往水泥地上一扔,浑身出透了冷汗,水泥地上立刻湿成一个人印儿。十五分钟后,又架上。隔一会儿还用棍子敲敲手脚,说是“敲敲四只爪儿,活活小血管儿”。到第三个回合时,还在我的两脚上挂了一提包书,说是‘配配重’。一边晃,一边问:“招不招?招不招?”
实在受不了了,喊:“招!招!”
“招?又玩花狐骚哩?”
“这回真招了,真招了!”
“哼,小红薯你格不住三捏,宰了的鸭子也不怕你嘴硬。别说你,再硬的汉子,烤上三回也得屙稀屎!”说着把我撂在地上。我装死,一会儿就觉得有凉水在脸上砸,我还是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