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敏這次失算,胡小平並沒有夜飛機上睡覺,他開亮頭頂那盞小小的燈,不停書寫這次西來的印象。
挪動文件夾子的時候一不小心,跌出兩張照片來,相中人正是范里,她一臉笑意,在剪彩會中遞上金剪刀。
胡小平客觀地注視一會兒,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
他自己都嚇一跳,這還需要證實,回到香港,大把資料可供參考。
現在尚未能肯定該女即是彼女,一待證實,非得立刻通知曉敏不可,想到曉敏,內心不由自主地牽動。
胡小平一直急急書寫,直到飛機快要降落啟德機場,才揉一揉疲倦的雙眼,閉目養神。
曉敏一覺醒來,看看鐘,說道:他已經到了。
是個星期一,如果再找不到工作,百般無聊,她也許真會代人捉刀,代寫論文。
門鈴響起來,曉敏披上浴衣,呵,這裡的公寓大廈沒有派報紙到門口的享受。
「咦,是小太陽。」做阿姨的趕快歡迎她,「什麼風把你吹來?」
小陽神色如常,進屋,放下書包。
「你該在學校里,有什麼問題?」曉敏奇問。
「今天實在沒有心情上課。」
「把煩惱告訴我。」
「父親今早搬了出去,」小陽平靜的說:「他與母親協議離婚。」
「天。」曉敏痛苦地叫出來。
「他找到了別人,」小陽說:「決意離開我們。」
林啟蘇坐在屋子裡等顧曉陽回家,直等到清晨,他聞到妻子身上一股煙加酒的臭味,幸好她還不算大醉,他便平靜地提出離婚的要求。
曉陽呆在當地。
照說,她應當有點表示,或大吵大鬧,摔爛東西,或失聲痛哭,堅決不允,或輕蔑冷笑。以示時髦冷酷,但是她統統做不出來。
太疲倦了。
曉陽已被她那怕寂寞的老闆拖住應酬各路嘉賓達八小時之久,在這之前,她又連續工作了八小時。
到十二點多,客人都散盡,老闆忽然收斂笑容,對她似條狗般道:「你,留下,有話跟你說。」
曉陽坐著聽她訓話,又捱了兩個鐘頭。
天長地久,那三幅被曉陽已聽過七千次之多,悶得她幾乎哭。
幸虧,老闆也是人,也會疲倦,她終於打一個呵欠,令曉陽走。
曉陽已經虛脫。
好不容易熬到家,丈夫又對她說出這番話。
她沒有力氣再表示什麼,她牽牽咀角,「好,你說什麼就什麼,你看著辦吧。
她蹣跚上樓去。
林啟蘇不忍,「曉陽——」
「不要叫醒我,我明天上午沒有約會。」
都認了,還管誰對抑或誰錯呢,第二天起來,精神飽滿,第一件事便是查查銀行存款倒底有多少,才能計劃將來的新生活。
她一聲不響的睡了。
小陽輕輕說:「我坐在嫣媽床沿,她一點不發覺,她不知有多累。」
曉敏雙目潤濕。
「沒多久,天就亮了,父親收拾一隻箱子,駕車離去,他不知從頭到尾我都在一旁窺看。」
「你母親呢。」
「她現在公司。」
曉敏吐出一口濁氣。
「真不知道是誰的錯,」小陽惋惜,「他們苦幹了這麼些年。」連孩子都知道不容易。
「你能照顧自己?」
「可以到極點,但是,阿姨,你要不要來陪我媽?」
曉敏搖搖頭,「你該知道她那脾氣:好強好勝,天塌了還嚷痛快痛快,這德性坑了她。」曉敏心疼。
小陽低下頭。
「你越快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