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梳妆台前,任连蓉帮她梳头。连蓉手巧,把头发分成两股缠绕在凤头钗上,盘成了个朝云近香髻,插上珠花步摇,再帮她擦了点粉,叶乐乐就在镜中看到了一个容光焕发的美人。
佟姨娘生得好,柳眉杏眼,瓜子脸,尖下巴,天生就是副娇媚相。她一家子都是何家的家生奴才,爹娘兄妹都生得很蠢钝,偏她生得这样水灵,活该就是个做通房姨娘的命。
叶乐乐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缎地绣花百蝶裙,真美,柔软的料子,细致繁复的绣花,要是在现代,这样一条裙子,只怕都要上博物馆了。
裙子及地,走动间隐隐露出绣花鞋尖的绒花,只怕步子稍大就要踩着裙摆,真是想不淑女都难,她依着身体的惯性放慢了步子走动,居然也有些婀娜之意。
她走出门外,佟姨娘的这间院子不大,正屋是给源哥儿住的,她自己住东厢房,西厢房便用来摆饭待客,后罩房给丫头婆子们住。虽不大,但景致还是不错的,小小的中庭也种上了些桂花和菊花,正是开花的时候。
按说这些哥儿姐儿,都是要养在太太屋里的,但太太自嫁进来起,就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过了两年,奈不住婆母的脸色,只好让姨娘们断了避子汤,为何家开枝散叶。可她也还想着自己生育,不愿这些庶子庶女搁眼前闹心,就都叫各自的姨娘养着了。也因此佟二姨娘才和源哥儿住在了一个院子。
叶乐乐在院子中走了走,低了头去看了看一盆金灿灿的菊花,就听得院门处有人走近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是双翡和杜妈妈伺候着源哥儿回来了。
她看着源哥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在她的记忆中,佟姨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源哥儿身上,对他万般疼爱,却不勒夂⒆踊岵换岣芯醯缴富涣烁龌辏
源哥儿看了佟姨娘一眼。
佟姨娘顺着身体的习惯,拿着帕子掩了嘴,咳了一声:“源哥儿,吃了吗?”
源哥儿抿了抿嘴,有些不耐:“嗯,母亲留我吃过了。姨娘不是身上不好?不必出来等我。”佟姨娘微有些惊讶,在原身的视角留下的记忆里,何培源这个孩子,聪明又争气,是她的心头宝。但以她现在的眼睛看来,这孩子,分明对佟姨娘有些。。。。。。嫌弃?
他不过才十岁,小小的身子站得挺直,眉目清秀,但却有些不耐不屑的神态。
佟姨娘嗯了一声:“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哥儿直管去念书。”
源哥儿没有多说,吩咐连玫去把他的书本字帖取了出来,带着连玫和连瑰,自去书房念书。
等到源哥儿走了,佟姨娘就站在中庭出神,直到杜妈妈上前来请示她:“佟姨娘,源哥儿说要托我们家那口子给买两册新书,要支些大钱。”
杜妈妈和林妈妈是源哥儿的奶娘,哥儿的钱,原是该交给她们保管,但佟姨娘谁也信不过,也不管合不合规矩,一心把银钱都要拢到手上,两个奶娘心里虽然烦她,但挨不过她是源哥儿的生母,闹起来反倒是源哥儿面上不好看,只好忍了。
要是往日,佟姨娘必定是要问问是什么书,又要万般担忧源哥儿看了杂书散了心思,但这时佟姨娘只对双奇道:“去拿一吊大钱给杜妈妈。”
杜妈妈似乎微微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扯了一抹笑容:“倒用不了这些。”
佟姨娘微微一笑:“余钱就给你家那口子买些酒喝。”
杜妈妈惊于她的大方,立时又欢天喜地的道:“多谢佟姨娘!”
佟姨娘关着门,盘腿坐在床上,摆弄着面前的三个匣子。佟姨娘出身低贱,就对银钱看得要紧。她自己的月例和源哥儿的月例,以及逢年过节所有的赏钱,都被她掐紧银根存了起来。眼前便有一匣子的散碎银两和大钱,另有一匣子却是十两一个的银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