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肢体语言泄漏得如此明显,亦方不由得不安起来。
她既起了头,今天不管父亲愿意与否,她打定主意要问个水落石出。
“因为假如我嫁给骆擎天,我不希望我和他的婚姻夹带有上一代的恩怨。”
吉数中转回来一张平和的脸。
“这你可以放心,若非事过境迁,我怎会同意你嫁过去了”
“既然事过境迁,说说又何妨?”
吉致中表情为难。“你和擎天见过面,他没说吗?”
“他说你和他父亲以前似乎有误会,是我没多问,我宁愿听你说。”
“不是似乎,的确有过误会,但多年心结已经解开了,不需要重提。擎天都能理解 嘛,他知道以后还去找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亦方沉默着。
“亦方,我保证,那件事绝对不会影响你们小俩口的婚姻。”
“哎,爸,说到哪去了?八字都还没有一撇。”
“还没有?”吉致中抓她的语病。
“不跟你说了,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我要回医院去了。”
“不要太辛苦呀,亦方。”
父亲陪她走到大门。
“我是医生,辛不辛苦,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跨上摩托车,戴上安全帽时,吉致中忽地拉住她的胳臂。
“亦方,我逼你学医,你怨过我吗?”
是怨过的,但她自然不会告诉他。亦方藉由调整安全帽掩饰她的必须说谎。
“没有啦,不要多心。”她插入钥匙启动引擎,转头对父亲笑笑,“我走了,你进 去吧。”
“我买部车给你吧,你生日快到了。”
他一直反对她骑机车,尤其是这么大的机车。
“爸,这件事我们以前就讨论过了。”
挥挥手,亦方驰骋而去。
当初学医,父亲的确给过她压力,然而最后的选择其实还是在她自己。
她曾经历过无数挣扎、悔恨,暗地里对父亲充满怨怼。不过人是会成长的。
当了医生以后,生、老、病、死,整天在眼前上演一出一出无法重写剧本的悲喜剧 ,可堪庆幸的是,她至今未操过悲剧结果的刀。
母亲早逝,说起来,她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其实他丧妻的悲伤一直延续到亦方考 上医学院,在那之前,他整个精神状态有点不稳定。即使童年时,保母照顾她,她即已 开始照顾父亲。
坚持以机车作代步上具,是亦方为自己争取的第一件事,第二件是搬出家里,在医 院附近租屋独居,直到其他室友们一个个因缘际会搬入。
除此两件事之外,她等于为父亲而活,所做一切皆为令他高兴欢欣。
似乎只有骆擎天这个人,与骆家结姻亲这件事,她和父亲意愿相同。
那是说,她同意的话。
她怎会不同意呢?没有人知道她爱了骆擎天有多久。
几乎像是一个世纪。
我觉得这一生似乎一直等的就是你。
在菜园时,擎天曾如此对她说。
亦方多么希望他说的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推开办公室门,亦方翻翻眼珠。
手里拿着一张卡片,一双脚叠在桌子一角,方亦言坐她的椅子坐得自在得很,还朝 她大摇其头。
“你好可怕。”
“一个鬼说我可怕?”亦方好笑又有气。“你真幽默。”
她自他手中抽走卡片。
“比这个拿肉麻当有趣的家伙好。”他指指卡片。
卡片上写着亦方:昨夜我留在“随心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