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还有爷娘妻女,又觉自己身上担子沉重……”
这段话的笔划潦草,到后面更是胡乱划了几下没有继续写下去,苏礼在其中读出了沈青昊心里的纠结和斗争。她将这娃娃死死地抱在怀里,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而如今就在主帅扎营的地方,却已然混乱不堪,苏祈发现沈青昊不见之后,将自己手下的所有人都撒出去,漫山遍野地找人。但是一连几天都丝毫没有发现,虽然主帅一直是不闻不问的态度,但卫柏却下令不许再找,将派出去的兵士全都招了回来。
苏祈听说卫柏的命令,登时火冒三丈,也不管他如今的监军身份,直接冲到他的军帐内,拍着桌子喝道:“卫柏,你什么意思,沈青昊如今还下落不明,你却下令不许再找,你想干什么?”
卫柏将手边的折子丢到苏祈面前道:“你自个儿看,你每日都把不当值的兵士派出去搜山,这都已经多少天了?别说是沈青昊,就算你要找的是个山鼠,也早该找到了,但是结果呢?连一片衣裳角儿都没找到不说,搜山的过程中,五名兵士被蛇咬伤,其中一个因为遇到野鸡脖子所以丧命,四名兵士摔伤,其中一个摔断了腿,估计几个月都没法下地行走。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当值和搜山,将士们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今个儿又有两个人因为当值的时候打瞌睡被军法处置,更不要说像你这样慢慢扩撒搜索范围的行动,有多大可能会暴露咱们的主帅位置,所以身为监军,我不会再继续纵容你这样胡闹下去。”
苏祈看都不看,把那折子一把打开,双手撑在桌上探身逼视着卫柏,厉声问:“你别跟我说这些废话,难道沈青昊不见了就不去找了吗?”
“我要权衡得失,而且你这样的寻找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所以……”卫柏面对着眼见要暴怒的苏祈,语气还算是平和。
但是卫柏的话还没说完,苏祈就一拳过来打断了她的话,嘴里骂道:“你***别那么多废话,老子就问你是不打算找了吗?”
这下卫柏也似乎被勾起火气,反手将苏祈的拳头格开,欺身上前将他逼退,然后厉声道:“苏祈,你别仗着你爹是兵部尚书,就在这儿肆意妄为,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这是你逼我说的。发现沈青昊失踪之后,我就去他的军帐看过,帐内东西都很整齐,没有任何被慌乱翻找的痕迹,甲胄兵服都还在屋里放着,但是他自己的普通衣物都已经不在,他的弓刀都放在屋里,只带走了匕首,手弩和刻刀,银两什么也都不见,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还想让我把话说得多明白,才能相信他根本不是失踪,而是不告而别?”
他的话最后还是说得很是含蓄,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沈青昊并不是遇到意外失踪,而是私自离开军营,或者说,是个逃兵。
苏祈呆呆地站在当地,刚才他被卫柏从帐内逼出来,军帐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都是将士,所有人都把卫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露出各式各样的表情。苏祈心里一凉,如今就算卫柏不下令不许搜山,自己怕是也无法再如臂使指地命令这些将士继续搜山。
沈青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苏祈真想扯着他的衣领狠狠地摇晃着问个清楚,但是现在却连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他狠狠地瞪着卫柏,恨不得扑上去与他打上一架,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恨恨地甩手离开。
沈青昊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可能带来什么后果,但是他此时已经根本顾不得这些,密令就是皇命,他虽然心有疑惑却也不得不从,而他面临的第一个困难就是如何平安地进入敌国。如今璟朝大军压境,边关早就全面闭锁不许两国的往来,他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从关卡处杀出去,其二就是穿过一片不知道尽头在何处、没有路、沼泽密布、虫蛇猛兽出没的密林,然后绕过敌国的卡哨,偷偷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