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缓慢从男子身后往左跨了一步,定睛朝前看去——
空无一物的长木床上,盘腿坐着一个由衣物组成的四肢皆无的人形,那人形将帷帽戴上去之后,帷帽下摆的帘幕蓦地拉长,遮住床上之人下半个身形。
若没有之前的惊悚的视觉映像,我几乎会以为眼前的人是个完整的人,但现在,眼前人在我眼中看上去只有可怖无比的感觉——我甚至在想是不是除了两袖之外,那个帷帽之下的人的整个身躯都是空荡荡的呢?修真的终点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想要长生,就只有抛弃肉体一途吗?
“生儿,你上前来。”那人形朝我招手道。
我眼看着那人形的空荡荡的袖管慢慢的扬起,整个人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就在我即将陷入某种无边的恐惧之时,身后的人开口劝慰道,“不用如此害怕,胡道主的情形算是个个例和意外。”
“真的?不是每个修真的人最后都如此?”我不确定求证。
“当真。”男子叹息一声,将我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轻轻掰开来。
我努力扭头,看清男子面上那相信我的神情后,心情安定不少。
一二三,在心里数了三个数后,我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朝前一个跨步之后站定。
人形透过帷帽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后,赞道,“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胡家的子孙,真是好相貌。”
见他没有伸手做出什么抚摸头顶的亲昵动作,我着实松了口气。
“道主谬赞了。”我记着胡父昨夜的要以道主相称的吩咐,拘谨的答道。
“好孩子,你来的时候,家中可有什么大事?”
“禀道主,家中一切安好,并无什么大事。”答道这我蓦地想起什么,又补充了句,“小事倒有一桩,母亲最近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小弟弟。”
“是吗?”那人形顿了顿,“这倒真是喜事一桩。自你三岁那年你二弟出生之后都这么多年了,你母亲再没动静。后来你被我传下令要修真,而你二弟就名正言顺的接管了家族生意,常年在外忙碌。宅中就只有你父母两人,膝下也无人照料。没想到,到如今,你父亲中年还能再得一个孩子。好啊,当真是好极。”
对此我不知说些什么,因为对胡府我只有一个深夜家一个清晨的印象,那个常年在外的胡生二弟更是连影都见着一个,所以只能勉强应和着道,“道主说的是。”
许是之前我的心不在焉被看在眼里,又或者眼前的人实在太过年迈,人形道了句‘生儿你先退下吧,我和这位道友还有几句话要交代’后,便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先出去。
我闻言,浑身一轻,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有」对「空」
或许是受惊过大,又或许是这‘胡府’的房间和走廊实在太多,是以等到我第三次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红色灯笼时,我这才确定我是迷路了。
既然已经迷路了,那再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走下去也是无益,所以我干脆停下来,仔细的打量起这间挂着灯笼的房间来。
看着看着,我心中蓦地升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不管是那写着‘辞旧迎新’字样的灯笼,还是门前与灯笼相对的左边墙壁上写着‘拜辞旧月迎新岁’的的红色字联,都让我有种重新胡府里胡生的房间的错觉:
这里的建筑竟是仿造人间的胡府建造的吗?
我抬手小心的拨了拨那灯笼下方的一小撮用红绳串起的珍珠装饰,盯着那灯笼随之摇摆起来的幅度看了半晌,慢慢的心里面的惊怖消去了不少。
这样的安宁来的莫名,我努力推动有些迟钝脑子去思考这这份宁静的由来,却终不得果: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手心中这小串温润的珍珠功劳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