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给曲笙回了条简单的消息:
“到了,放心。”
除了那条微信外,曲笙一直没有再接到蒋志远的消息。他倒是挺能理解,也不去打扰。
年三十这天,他照例和父母去订好的餐厅吃年夜饭,听父母讲在国外旅行时的见闻,一家人有说有笑。
吃饭的餐厅离父母家很近,酒足饭饱后三个人步行回家。曲笙稍微落后两步走在后面,父母在前面并肩走着,聊着什么。冬日夜里的风从耳边刮过,画面有些熟悉,让他觉得自己戴少了一条围巾。
大城市里的年味其实已经很淡薄,但这种特别的日子里还是特别容易想起某些人。
他想到席间母亲曾旁敲侧击地询问他近来的感情状况,他也毫不避讳地说已经有了正在交往的人。
曲笙拿出手机,给蒋志远简简单单地发了一句“新年快乐”,又快步追上走在前面聊得兴起的父母,伸开双臂将他们一起揽进怀里。
结果临近家门时,电话响了,是蒋志远。但楼道电梯间位置信号极差,电话接不通。到了楼层曲笙几乎是有些心急地快步走出电梯,到家门前就一边回拨电话一边要掏钥匙开门。
曲父走上前挤开他,了然地替他打开家门,示意他进屋再说。他朝父亲笑笑,打着电话跑进家,又走到自己屋里的窗边,电话这才接通。
“新年快乐。”熟悉的声音停顿了下才笑笑说,“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蒋志远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有小孩儿放鞭炮的吵嚷声,显得他声音有些低,但语气听起来状态不错,曲笙这才放了心。
“怎么敢不接蒋总电话。刚跟我爸妈从外面吃完饭回来,电梯里信号不好。你呢?”
“跟我妈在我表舅家里过年呢。这边县里,过年热闹些。”蒋志远似乎是关上了窗,嘈杂声听起来略远一些了,他的声音也更清晰,低低的声线很熟悉,好像又在耳边吐气似的,让曲笙有些许恍惚。
听电话那头曲笙没接话,蒋志远以为他对自己这些天都没联系有意见,又解释道:“之前一直在忙着陪我妈,又开车带她来县里我表舅这儿,也没顾得上给你来电话。”
曲笙知道他想岔了,笑了笑:“猜到你忙了。我又不是你那些要哄着玩的小女友。”想了下又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蒋志远习惯性地想答没事儿,但话到嘴边收住了。他想电话那头的人是曲笙,是他想要试着去认真对待的人。所以他便直说了:“我妈妈……要说大事儿也没有,就是眼睛,以前遗留的毛病加深了,现在基本上完全看不见了。”
“……”曲笙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一时有些惊讶,愣了一下才问:“医生怎么说的?”
“我们家有遗传的夜盲症史,加上其他一些因素,反正医生说了一特长的名词,跟视网膜有关。她这个情况,其实也有心理准备,我外公晚年也是这样,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蒋志远解释得倒很平静,“后续这边也没提供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案,我是打算过完年带她来趟B市这边的医院,看看这边怎么说。”
“应该的。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曲笙问。
“嗯,你帮我问问看,B市看眼科的医院这边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熟人吧。”
“好。”曲笙其实原本有些担心他会拒绝帮忙,他觉得蒋志远是把自己的家事隐藏挺深的人。愿意让他帮忙,是一种信任的表达。
“曲笙,咱俩认识多久了?”蒋志远那边似乎是接了一杯水。
“认识得有一年多了,但真说熟起来也才不到俩月。”
“还不够熟。”蒋志远笑了一声,“你跟我说过你父母,我到过你父母家,知道你十几岁跟家里出了柜。我的事儿好像就没怎么跟你说过。